提笔将名字划去,赵高卷起竹简眯起双眼:“反客为主?韩辰既已出招,杂家奉陪到底。”
易水幽寒,北风凛冽。
“渡河便是秦境,看来我们来得稍晚。”
舟首的白袍老者抚须而笑,语气从容。
身旁仗剑而立的银发男子淡淡道:“早晚无妨,只望那些人别死得太快。”
老者遥望彼岸,笑意更深:“武安君亲至实在意外,莫非受那位先生所托?”
李牧掌风轻推,小舟倏然加速:“难道逍遥兄是应援而来?”
逍遥子抚剑莞尔:“贫道不过凑个热闹。
若那位真需求助,这咸阳城我可不敢来。”
登岸时,逍遥子取出剑匣悬于腰间。
李牧见状肃然:“不想逍遥兄已执掌道门,失敬。”
“一剑之威怎敌千军?”
逍遥子轻叩剑柄,“武安君莫非取笑贫道?”
李牧摇头指向佩剑:“可否借剑一观?”
竹林中忽闻剑鸣。
逍遥子手中雪霁应声出鞘,青锋映着寒芒。
这柄位列剑谱第六的名器,不仅锋芒毕露,更象征着道家掌门的至高地位。
剑身修长,通体碧似秋水,较寻常佩剑长出尺余,凛冽剑气在暮色中流转。
名剑果然非同凡响。
李牧指尖拂过剑脊赞叹道。
他将雪霁奉还时目光灼灼:一柄绝世神兵,可抵千军万马。
逍遥兄的雪霁如此,先生的残虹亦是。
逍遥子收剑归鞘,衣袂翻飞间朗笑道:剑之真意岂在外评?贫道自知不敌先生锋芒,但求在这咸阳城中寻得二三对手,为这柄老友开锋。
说罢青衫已飘然远去。
李牧抚摸着腰间镇岳剑的鎏金吞口,方正的面庞浮现战意。
咸阳城西,原本权倾朝野的吕不韦府邸如今张灯结彩。
官府早已清空方圆十里的百姓,唯有几个杂役在洒扫石阶。
暮色渐浓时,两盏猩红灯笼高悬府门,火光在晚风中明灭不定。
胜七环抱巨阙立于左,墨鸦垂手侍立右侧。
忽有夜风骤起,灯笼里烛火倏忽熄灭。
待仆人重新点燃时,二人同时睁眼。
开中门!墨鸦话音未落,长街尽头已现三人身影。
楚南公拄着蟠龙杖蹒跚而来,身后英布、季布各捧锦盒。
老人对着灯火拱手:老朽倒是拔了头筹。
阴影处的密室中,田光凝视水晶镜中的景象叹息:未料楚国鸿儒竟率先背弃宗庙。
兵主长老眼中精光暴涨:连败两阵,罗网亦折戟沉沙。
南公择木而栖,原也在理。
田光五指收紧,骨节泛白,从衣襟内取出一枚青铜令牌:“空手登门未免失礼,此物便赠予那位先生吧!”
翻转的令牌上,“神农”
二字灼灼生目。
神农令现,九州动荡——昔年逼杀秦将白起,今朝剑指当朝国师。
可叹此刻,那人稳坐高堂,农家却已风雨飘摇。
“地泽生万物,神农永不朽……”
田光攥紧令牌,喉间滚出低吟,“王侯将相,岂由天命定?”
***
楚南公踏入国师府,目光未扫亭台楼阁,径直掠向正厅。
侍者奉茶垂首:“国师大人稍候便至,请贵人静待。”
老人阖目颔首。
今夜不容有失,半分差池便是万丈深渊。
新客至。
韩非三人踏入门槛,连卫庄也敛了冷色,与盖聂一同执礼。
“天下豪杰,谁肯错过这场盛宴?”
楚南公闭目缓言。
韩非拂袖入座:“南公谬赞。
韩某不过儒门末学,师长设宴,自当叨扰。”
楚南公倏然睁眼,目光扫过纵横双剑:“二位鬼谷高足,莫非也为观礼而来?”
卫庄掌按鲨齿,盖聂沉声答道:“今夜,家师亦将莅临。”
“鬼谷子亲至?”
楚南公眉峰骤聚。
世人皆道那位早已仙逝,唯他知晓——那袭青衫仍游走于山河之间。
此局,恐生变数。
府门外再闻车辙声。
四驾马车停驻,御者腰悬酒葫,未及停稳便仰头痛饮。
墨鸦与胜七抱臂未动——此等人物,不值他们折身相迎。
“荆轲!”
车内传来低斥,“误了正事,你担待不起!”
醉汉咂舌收葫。
燕丹踏帘而出,盗跖与高渐离紧随其后。
“好生气派的宅院!”
荆轲眯眼打量着朱漆大门,酒气混着夜风散开。
墨鸦神色淡然地说道:“巨子来得早了,还请入府稍候,还有不少贵客未到。”
盗跖眉头一皱,正要上前与墨鸦争辩。
燕丹虽已非燕国太子,但身为墨家巨子,无论身处何地皆是座上宾,岂能如此怠慢!
荆轲伸手拦住盗跖,燕丹面色平静,向墨鸦和胜七拱手一礼,带着两人径直走入国师府。
夜色渐深,宾客陆续到来,原本冷清的府外此刻已是高朋满座。
不仅诸子百家的高手云集,六 ** 公贵族亦来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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