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样物品,静静地躺在托盘上,却仿佛三道催命符。
苏晚音缓缓叩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死寂的大殿:“臣女苏晚音,不求‘必允之诺’的恩典,亦不求任何封赏。今日于御座之前,只敢斗胆问陛下一句——”
她猛然抬头,目光清亮如炬,直视天威:“若有人,敢在天子脚下,买凶杀人,草菅人命;贪墨军饷,构陷忠良之后;欺上瞒下,视国法如无物!此等行径,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四字,如惊雷滚过,震得满朝文武心头一颤!
殿中落针可闻。
皇帝死死盯着那三样证物,尤其是那件属于孩童的、污秽不堪的戏服,他眼中的阴沉逐渐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良久,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一声震彻宫宇的怒吼:
“好一个该当何罪!传朕旨意,立案彻查!着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自元启三年始,兵部所有账目、边关军械往来,彻查到底!所有牵连者,不论品级,一体问罪!”
三日后,京城风云变色。
裴家次子裴少卿被捕下狱,其父、当朝宰相裴元启第一时间上表称病,闭门不出。
曾经煊赫一时的相府,门可罗雀。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晚音社门前。
不知是谁起的头,百姓们竟自发地在戏社门口的街道两旁,挂起了一盏盏灯笼。
没有歌功颂德的溢美之词,灯笼上只用最朴拙的笔迹写着一句话——“最贵一箭,值千金义”。
夜色中,万家灯火,竟汇成了一条通往晚音社的光明之路。
高楼檐角,夜玄宸一袭黑衣,临风而立。
他远远望着那片温暖的灯海,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忽觉袖中一硬,伸手探入,竟是一枚小巧的乌木鼓槌。
鼓槌上用小刀细细刻着四个字:共击战鼓。
是苏晚音悄悄塞给他的。
他低头,指腹摩挲着那四个字,眼中笑意更深,低声自语:“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能把方寸戏台,唱成江山棋局。”
而此刻,戏台之上,苏晚音正对着台下新招收的一批学员。
他们眼中,有敬畏,有崇拜,更有对未来的迷茫。
苏晚音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说道:“你们要记住,从踏上这个舞台开始,技艺是我们的刀,人心是我们的鼓。只要鼓声未歇,我们就永远站在猎人的位置。”
这一场由伶人掀起的风暴,审判了罪人,却也撕开了朝堂之上,一道名为“规矩”的口子。
而有些东西,一旦被撕开,便再也无法轻易缝合。
京城的风,似乎刚刚才开始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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