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若能让你安然快乐，做一辈子的君臣知己，我也认了。”
他的话语被更汹涌的泪水打断，压抑的哭声在空荡的御帐中低回。
“可是言儿……我后悔了……若早知有今日，我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你牢牢锁在身边！”
“你怎能……怎能如此狠心，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
宣帝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揩去眼角的残泪，目光重新落回许言之苍白的脸上。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决绝：“言儿，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就当我自私，你恨我、怪我，我都认了。但我绝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去。”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那只被包裹的手，仿佛在安置一件稀世珍宝。
随后，他俯身，将一旁的锦被拉过，动作轻柔却异常坚定地，为许言之盖好。
那床厚实的棉被，瞬间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彻底掩盖，只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安静睡颜。
他静立片刻，深吸一口气，再转身时，脸上所有属于个人的悲恸都已敛去，只剩下属于帝王的、冷硬的威仪。
“哗啦——”
御帐帘幕被掀开。
帐外，许栋安、玉卿、景枫、落云，几人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直地站着，目光瞬间全部聚焦于他一人身上。
景枫第一个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皇兄！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宣帝的目光扫过他，没有任何波澜：“就在这待着。”
“皇兄！”景枫急得几乎要跳起来。
“不想待，”宣帝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烦躁，“就滚回你的帐子去。”
景枫被这冰冷的语气慑住，满腔话语堵在胸口，最终只能不甘地咬了咬牙，重重退后两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帐帘。
宣帝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眉头紧锁的许栋安。“许爱卿，”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朕要言之活下来。”
许栋安脸上肌肉抖动，巨大的痛苦与无奈几乎将他撕裂：“陛下，老臣……臣亦想，可言之他伤势过重，油尽灯枯，怕是……天意如此……”
“没有天意。”
宣帝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质疑，那眼神深处是近乎偏执的疯狂，“朕，一定要他活下来。”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用什么方法！”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一旁的景枫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视线从帐帘倏地转移到宣帝脸上。
那眼神变得锐利而复杂，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与探究，死死地盯住了他的皇兄。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所谓的“无论用什么方法”……难道是……？
宣帝无视了这道目光，转向一侧侍立的侍卫，沉声吩咐：“去，将章太医再给朕找来。”
“是！”侍卫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飞快地跑向了太医营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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