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光,被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遮蔽。那身影笼罩在朦胧的星光之中,看不真切面容,只有一双清澈如寒潭、却又仿佛映照着整片星空的眸子,透过星光,静静地落在洞内众人身上,最终,定格在夜琉璃苍白的脸上。
气氛瞬间凝滞。刚刚经历一场恶战、身心俱疲的众人,神经再度紧绷。苏云漪的剑微微出鞘,泛起水云清光;姜离烬下意识握紧了刚到手的凰血晶;聂千重指尖毒气隐现;林玄将小芽护在身后;墨临渊一步踏前,混沌灵力暗涌,将昏迷的凌无垢和虚弱的夜琉璃挡在身后。
唯有司徒斩,依旧抱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黑刀,靠在岩壁阴影里,仿佛洞口出现的是无关紧要的微风。但他的指节,在刀鞘上微微收紧了一瞬,又缓缓松开。
星光中的身影似乎并未在意众人的戒备。她——从身形判断应是女子——的目光在夜琉璃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似是悲悯,似是追忆,又似是某种确认。然后,她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墨临渊身上,尤其在看到他腰间隐隐散发混沌气息的古玉时,眸光微微闪动。
“星轨指引,混沌再现。残脉觉醒,归途未远。” 一个空灵、清冷,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识海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这声音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着一种古老的威严与淡淡的疲惫。
“你是何人?” 苏云漪持剑上前,与水云仙宫相关的见识让她比旁人更镇定,“星灵族的前辈?”
“前辈?” 星光中的身影似乎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是早醒了几日的迷途者罢了。我名‘星岚’,如你所言,星灵遗族。” 她终于向前迈了一步,周身的星光略微收敛,显露出真容。
那是一张与夜琉璃有五六分相似的容颜,却更加成熟,也更具一种非人的空灵之美。银发如瀑,肌肤似雪,双眸是纯粹的银色,瞳孔深处有细微的星璇缓缓旋转。她身着一袭破碎的、却依旧流转星辉的古老长袍,怀中紧紧抱着一块头颅大小、散发着柔和纯净星光的晶石,正是之前在遗迹入口众人惊鸿一瞥所见。
她的气息深邃如海,却又内敛至极,让人无法准确判断修为,但绝对远超在场的任何人,给众人带来的压力,甚至比那炎狱魔鹫更甚,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古老血脉的威压。
“星灵族……星岚……” 夜琉璃喃喃重复,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血脉深处的悸动与共鸣。她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同源却更加浩瀚纯净的星辰之力。
星岚的目光再次回到夜琉璃身上,声音柔和了一些:“孩子,你体内的血脉躁动不安,强行窥探命运长河,又受外力冲击,本源已伤。若放任不管,星轨之瞳将彻底蒙尘,甚至反噬神魂。”
夜琉璃沉默,她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星岚抬起一只手,指尖一点纯净如初生星辰的银白光点浮现:“同为星灵血脉,我不能坐视。这缕‘星源初晖’,可助你稳定本源,抚平反噬。但能否真正掌控你的眼睛,看清自己的路,仍需靠你自己。” 说着,那点银辉便欲飘向夜琉璃。
“等等。” 墨临渊突然开口,目光警惕地看着星岚,“前辈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但不知前辈现身,除了帮助夜师姐,是否还有其他缘由?此地危机四伏,前辈修为通天,想必不会无故在此徘徊。” 他话语恭敬,却带着不容糊弄的直指核心。混沌灵根赋予他的灵觉,让他从星岚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更深层的、与这陨星秘境乃至古玉预言相关的宿命气息。
星岚动作微顿,银色眸子看向墨临渊,似乎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只有筑基后期修为的少年。片刻,她缓缓道:“你很敏锐。混沌的传承者。” 她承认了墨临渊的猜测,“我在此,确有所求,亦有所予。但并非此刻。” 她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姜离烬手中的凰血晶和司徒斩的黑刀上停留了一瞬,“你们的命运之线彼此纠缠,与这片陨落之地、与即将到来的‘归墟之潮’息息相关。我现身,一是感应到同族血脉危难,二是……确认一些事情。”
她顿了顿,继续道:“星源初晖,算是见面礼,亦是对同族后辈的一点责任。” 那点银辉不再犹豫,轻盈地没入夜琉璃眉心。
夜琉璃浑身一震,只觉一股清凉纯净、浩瀚无垠的星辰本源之力涌入神魂与血脉深处,迅速抚平了那躁动撕裂的痛苦,受损的本源如同干涸大地得到甘霖滋养,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恢复。她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紧闭的双眸也缓缓睁开,银色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但眼底深处,仿佛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星光沉淀。她对着星岚,郑重地躬身一礼:“多谢前辈。”
星岚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洞外幽暗的秘境天空,声音飘渺:“这片星骸之地,埋葬着上古的荣耀与悲伤,也隐藏着通往未来的钥匙。当三枚‘源初之种’齐聚,当‘归墟之眼’再次映照现实,真正的试炼才会开始。小心隐藏的背叛者,警惕来自阴影的吞噬……我们,或许还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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