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的欲望本能地升起。
小伟眼中黑芒一闪,右手下意识地抬起,萦绕起一丝黑气。
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瞬间,那残魂呜咽中提到的“秀芹”,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与思念,像一根细微的针,刺中了他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他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奶奶等待父亲归家时,那混合着担忧与期盼的眼神。
这矿工至死,念念不忘的,是他的“秀芹”。
自己若吞噬了他,这世间,便又少了一份如此纯粹的牵挂。
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周身的黑气也重新收敛。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池底那痛苦呜咽的残魂。他没有超度亡灵的能力,体内的力量也只会带来毁灭。他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他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间矿室,朝着另一个有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找到一处岩壁渗水形成的小水洼,他俯下身,用手捧起冰冷的泉水,凑到嘴边。泉水甘冽,划过喉咙,带来一丝久违的、属于“活着的”实感。他仔细地咀嚼着这份感觉,试图将其烙印在逐渐淡漠的感知里。
随后,他在矿洞边缘找到了一些可以食用的、肥厚黑暗环境下生长的苔藓。味道苦涩,难以下咽,但他强迫自己一点点吞下去。这是维系他“人性”的必要过程。
补充了水分和食物后,他感觉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他重新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准备继续巩固“三省”的成果。
然而,就在他刚刚入定不久——
“嗒……嗒……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矿洞的某个岔路深处传来。
不是水滴声,不是风声,是真正的、穿着鞋子踩在碎石上的脚步声!
小伟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荒废多年的矿洞深处,除了他,还有别人?是敌是友?
他迅速收敛所有气息,甚至连心跳和呼吸都降低到微不可察的程度,身形如同融入了阴影,悄然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潜行过去。
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怪的规律性,仿佛在巡视,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小伟屏息凝神,躲在一处突出的岩柱后面,悄悄探出目光。
只见在远处一条相对宽敞的矿道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提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老式的煤油灯,慢悠悠地走着。
那是一个老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沾满煤灰的旧矿工服,头上戴着同样破旧的矿工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他手里除了煤油灯,还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鹤嘴锄,走几步,便用锄头在岩壁上敲敲打打,发出“咚咚”的闷响。
是幸存的矿工?还是……?
小伟的“灰眼”瞬间聚焦过去。然而,在他的视野中,那老头周身并没有任何活人的阳气,也没有阴魂的怨气,只有一团……模糊的、仿佛与整个矿洞融为一体的、土黄色的能量光晕。那光晕很淡,却异常稳定,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感。
不是人,也不是鬼。更像是一种……地只?或者山精?还是某种特殊的灵体?
那老头似乎并未发现小伟,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敲打着岩壁,嘴里还哼着某种不成调、沙哑难辨的山野小曲。
小伟心中警惕到了极点。灰家指引他来此避难,难道这矿洞里,还藏着别的未知存在?这老头是敌是友?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那老头沿着矿道走了一段,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岩壁前停了下来。他举起煤油灯,凑近看了看,然后用鹤嘴锄在岩壁上某个位置,有节奏地敲击了三长两短。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那面看似完整的岩壁,竟然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
老头提着煤油灯,毫不犹豫地弯腰钻了进去,岩壁随即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伟在原地等了许久,确认再无动静,才缓缓从岩柱后走出。
他走到那面岩壁前,仔细打量。岩壁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缝隙或机关的痕迹。他用“灰眼”探查,也只能感受到一股极其隐晦、与矿脉同源的能量波动,将后面的空间完美地遮蔽了起来。
这矿洞,果然不简单!
里面藏着什么?那神秘的老头是谁?灰家指引他来此,仅仅是为了避难,还是……另有所图?
他盯着那面看似普通的岩壁,左眼的漆黑深处,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
或许,在离开之前,他应该想办法,进去看个究竟。
危机与机缘,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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