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亚当斯,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穿着臃肿的防护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死亡边缘。
那个站在容器中央,正在闭目沉睡的“林克”,几分钟前还是一头能瞬间融化装甲的怪物。
“生命体征平稳……无能量波动……意识信号……”亚当斯一边看着手持检测仪上的数据,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盯着林克。
数据平静得有些诡异,就像在测量一具精致的标本。
他试探性地跺了跺脚。
“咚,咚,咚。”
林克没有反应。
亚当斯稍微松了口气,又向前挪了两步,鞋底故意摩擦地面,发出“沙沙”声。
林克依旧静立。
胆子稍微大了些,亚当斯抬起右手,晃了晃。
几乎在同一瞬间,对面那个赤裸的青年,也抬起了右手,以完全相同的角度和速度,晃了晃。
亚当斯心脏一跳,但随即发现对方只是模仿动作,并无攻击意图。
他放下手,林克也放下手。
一种荒诞的“游戏”开始了。
亚当斯做了几个简单的伸展动作,转头,弯腰……
林克都一丝不差地同步完成,仿佛一面活体镜子。
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动作精准却毫无生气。
“能……能听懂我说话吗?”亚当斯终于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
林克歪了歪头,幅度与亚当斯之前试探时一模一样,没有回答。
亚当斯深吸一口气,尝试提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林克缓缓摇了摇头。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林克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林克又摇了摇头。
问答机械地进行着,林克只以点头或摇头回应,表情和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亚当斯心中的恐惧,逐渐被探究欲的情绪取代。
看起来,“深度共鸣”似乎真的彻底抹去了林克的大部分意识,只留下最基本的反应能力。
甚至可能……成功嵌入了服从性?
“或许……真的成功了?”亚当斯心中暗想,转向观察窗外的灰鸽,比了个“一切似乎稳定”的手势。
他看到灰鸽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厚重的容器壁完全隔绝了声音。
亚当斯决定先离开这个令人不安的容器,出去详细汇报。
他转身,向着打开的容器门口走去。
第一步,第二步……咦?
第三步,他的脚没能抬起来。
不,不仅仅是脚。
他除了头部,全身都完全僵固,连呼吸都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
剧痛并未传来,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禁锢感。
发生了什么?
亚当斯眼球拼命转动,想要求助,却只看到观察窗外,灰鸽惊恐万状的脸,和那张正在疯狂大喊的嘴巴。
身后……
亚当斯用尽最后一点颈部的力量,艰难地将头转向后方。
一张脸,几乎贴在了他的面罩上。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脸。
皮肤是暗沉的金属灰色,覆盖着细密的幽蓝纹路,那双眼睛是没有丝毫杂质的猩红,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是林克!
他又变回了那怪物的形态!
悄无声息间贴到了自己身后!
什么时候?
怎么做到的?
检测仪明明显示……
猩红的瞳孔中,倒映出亚当斯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面容。
林克的眼神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疯狂,只有一种像是在观察昆虫挣扎般的……好奇?
然后,猩红的光芒微微一闪。
亚当斯的世界,瞬间被黑暗彻底吞没。
他的头颅保持着扭转向后的姿势,连同防护服一起,骤然变形,最终化为一团分辨不出原貌的残渣。
“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容器内,恢复了安静。
“林克”重新站直身体,体表的异化特征快速褪去,再次变回那个平静的人类青年模样。
他甚至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团残渣,眼神空洞,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观察窗外的灰鸽,歪了歪头——
仿佛在模仿亚当斯最初的姿态。
观察窗外,死一般的寂静。
主控台上,巨大的屏幕显示着刺眼的绿色字体:
【缄默契约同步率:100%】
【控制协议状态:已激活】
【目标服从性检测:通过(基础指令响应)】
然而,灰鸽瘫坐在指挥椅上,面如死灰,手指深深掐进扶手,指甲崩裂渗血也浑然不觉。
百分百的同步,百分百的“控制”,却换来一个无法预测、瞬间切换形态、以最诡异方式杀戮的东西。
他彻底失去了对“兵器”的掌控。
不!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谬误。
他创造了一个自己都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
“完了……全完了……”灰鸽喃喃自语,眼中的疯狂,被绝望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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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基地另一处重兵把守的区域。
沈川和白月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能量屏障,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目标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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