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沉。周渊坐在临时住处的竹椅上,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刻有残缺圣纹的青铜碎片,耳边还残留着白日讲学结束时,寨民们敬畏又好奇的议论声。
他来黑风寨已有三日。以“中原游历修士”的身份,借着讲解基础符箓之术的由头,暗中打探白苗圣纹的消息。期间虽与几位寨中老人有过接触,却都对“圣纹”二字讳莫如深,唯有那位深居简出的巫老,在他提及“上古灵纹”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就在周渊思索着明日该如何进一步接近巫老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不是寨民巡夜的沉重步伐,更像是某种刻意放轻的移动,带着南疆修士特有的诡异轻盈。他不动声色地将青铜碎片收起,右手悄然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目光紧盯着那扇糊着竹纸的窗户。
“吱呀”一声,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道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青黑色麻布短褂,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腰间挂着一个绣着毒虫纹样的香囊——那是巫老亲传弟子的标识。
少年进屋后没有多余动作,只是对着周渊躬身行了一礼,用略显沙哑的嗓音低声道:“周先生,家师有请。”
周渊眉梢微挑。深夜相邀,且如此隐秘,巫老的意图耐人寻味。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盯着少年的眼睛问道:“巫老深夜见我,所为何事?”
少年抬起头,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敬畏:“家师只说,有关于‘圣纹’的事,想与先生面谈。”
“圣纹”二字一出,周渊心中微动。他知道,这是对方抛出的诱饵,也是一种试探。若他此刻表现得过于急切,反倒会落了下风;可若是拒绝,恐怕再难有这样直接接触核心信息的机会。略作思索,他缓缓点头:“既如此,便请带路吧。”
少年不再多言,转身从窗户翻了出去,示意周渊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在黑风寨错综复杂的竹楼间穿行。沿途的寨民大多已经睡下,只有几声犬吠偶尔划破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草药味。
巫老的竹楼位于寨子最深处,背靠一片茂密的竹林。远远望去,那座竹楼比周围的建筑都要高大,屋檐下挂着一串串风干的草药和兽骨,在月光下勾勒出诡异的轮廓。走近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虫鸣,细听之下,又仿佛消失不见,让人疑心是错觉。
少年领着周渊走到竹楼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门,节奏奇特,像是某种暗号。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让他进来吧,你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周渊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竹楼。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四周的景物映照得影影绰绰。墙壁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文;屋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竹桌,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蛊罐,罐子里浸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毒虫和草药;角落里堆着一些古老的器物,有青铜鼎、玉琮,还有一些雕刻着诡异纹样的木牌。
巫老就坐在竹桌后的一张藤椅上。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头发花白,用一根骨质发簪挽起,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苍老而虚弱。但当她抬起头时,周渊却注意到,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锐利如鹰隼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心。
“坐吧。”巫老指了指桌旁的一张竹凳,声音沙哑却有力。
周渊依言坐下,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的环境。那些蛊罐里的毒虫似乎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开始不安地蠕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嘶嘶”声,让整个屋子的氛围更添了几分诡异。
巫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周渊,那目光像是带着某种穿透力,让周渊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对方窥探得一干二净。他没有回避,坦然迎上巫老的目光,心中却在快速思索着对方的意图。
良久,巫老才缓缓开口,一上来便直奔主题:“中原的煞修,你对‘圣纹’很感兴趣?”
“煞修”二字让周渊心中一凛。他自忖隐藏得极好,没想到还是被巫老看穿了身份。南疆修士对中原的煞修向来没有好感,巫老此刻点破,不知是敌是友。但事已至此,隐瞒无益,他索性坦然承认:“巫老好眼力。晚辈确实修有煞气,但此行并非为祸南疆,而是为寻找一件东西而来。”
巫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寻找什么东西,需要你一个中原煞修,不远万里来到这南疆边陲?”
周渊沉吟片刻,决定道出部分实情。他从袖中取出那枚青铜碎片,放在桌上,推到巫老面前:“晚辈是为寻找一件镌刻此纹的器物碎片而来。此物对晚辈至关重要,关乎一位长辈的性命。”他没有提及龙魂,只将目的归结为救人性命,这样既显得动机合理,又不会暴露自己的核心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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