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高峰盯着手机屏幕上 “已完成代驾订单” 的绿色字样,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
电动车停在 “金夜会所” 后门的路灯下,车座子被秋夜的露水浸得冰凉,他揉了揉发酸的腰 ——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份活了,白天送外卖,晚上跑代驾,凌晨在会所做按摩师。
“金夜会所” 的 VIP 包间里,香薰机正飘着雪松味的雾气,舒缓的爵士乐低低绕在天花板上,真皮沙发旁的水晶杯里,冰柠檬水的水珠顺着杯壁往下滑,滴在丝绒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高峰穿着熨得笔挺的灰色工服,蹲在按摩椅前,手指刚碰到王姐的足底,就感觉到那层薄薄的丝袜下,筋膜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王姐,您这足底筋膜还是有点紧,最近是不是又跑展会了?” 他抬头笑了笑,声音带着点刚熬过夜班的沙哑,但语气很稳 —— 这是他在这儿做足疗师的第三个年头,对付这些开公司、跑业务的富婆客户,早就摸透了脾气,先聊需求,再下手法,准没错。
王姐是做服装批发生意的,常年踩着高跟鞋在批发市场里转,每周必来做一次足底按摩,是会所的老客户。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美甲上的水钻晃了晃:“可不是嘛,上周去广州展,一天走了三万步,回来脚底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你今天给我多按按涌泉穴,上次按完我晚上睡得都香。”
“放心,” 高峰拿出磨砂板,轻轻蹭过王姐足底的老茧,动作轻柔却有力度,“您这老茧主要在足跟,是长期负重导致的,我先给您松松筋膜,再用指压法按穴位,最后用热石敷十分钟,保证您走出去感觉轻两斤。”
他边说边观察 —— 王姐的足底泛红,足弓处有轻微的凹陷,这是久站导致的扁平足倾向,按的时候得避开足弓内侧的痛点,重点放松外侧韧带。高峰的手指很巧,拇指按在涌泉穴上,力度由轻到重,像打太极似的慢慢渗透,王姐舒服得 “喟” 了一声,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开始跟他闲聊。
“小高啊,我看你这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上次来还没这么青呢,是不是又熬夜了?” 王姐瞥了眼他眼底的乌青,语气带着点关心,“你们做服务行业的也别太拼,身体是本钱。”
高峰手上没停,笑着应:“没办法,王姐,上个月房租涨了五百,我妈那药也快没了,不多接两个夜班,钱不够花啊。” 他这话没掺假 —— 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在会所做足疗,十点半到凌晨两点再跑代驾,一天睡四个小时都是奢侈,最近总觉得胸口发闷,偶尔还会头晕,他只当是累的,没往心里去。
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他没来得及吃的晚饭 —— 一个凉透的肉包子,是下午在楼下便利店买的,到现在还没动过。王姐看见,皱了皱眉,按下服务铃:“服务员,给我来份燕窝羹,再加一份水果拼盘,记我账上。”
“别别,王姐,不用这么麻烦……” 高峰赶紧摆手。
“跟我客气什么?” 王姐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光知道干活不知道吃饭,等会儿把羹喝了,不然按到一半低血糖晕过去,我还得抬你。”说着把那双酸臭的脚搭到高峰的肩膀上,用脚掌摩挲着高峰年轻而苍白的脸蛋。高峰没有丝毫嫌弃,把王姐的脚抱在胸前,轻轻的吻了一下。
王姐咯咯的笑出了声:“小高,姐就得意你这一口”。高峰轻轻的放下王姐的脚,转到她的头部,拇指按压着王姐的太冲穴,嘴上跟她聊起展会的趣事,王姐被逗得直笑,包间里的气氛也轻松起来。热石敷上足底时,温热的触感顺着经络往上窜,王姐舒服得快睡着了,含糊地说:“小高,下次我带朋友来,还点你,你这手艺比那些老技师都好。”
高峰刚想回话,突然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他瞬间喘不上气,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王姐的声音也变得遥远。他想撑着站起来,可手脚却软得像面条,最后只听见 “哐当” 一声 —— 是他手里的热石盘掉在了地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次有意识时,不是会所里雪松味的香薰,而是一股呛人的香灰味,混着淡淡的草药味,钻进鼻子里直发痒。
高峰想揉鼻子,却发现胳膊重得抬不起来,而且…… 这手怎么这么小?
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灰扑扑的麻布帐子,上面还打了两个补丁,帐子外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跳动的烛火,把影子投在土坯墙上,晃得人眼晕。
“不是吧……” 高峰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坐起来,却牵扯到了浑身的酸痛,像是被人揍了一顿。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 细瘦、苍白,指节细细的,手腕细得能一把攥住,身上穿的也不是那套灰色工服,而是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领口绣着个歪歪扭扭的 “宫”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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