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龙涎香比景仁宫的安神香更显厚重,丝丝缕缕绕着鎏金柱盘旋,落在高峰的深蓝色太监服上,竟让他觉得肩头沉了几分。他跟着苏培盛走进殿内时,首先撞见的是楚昭帝半靠在软榻上的身影——明黄色龙袍铺在锦垫上,腰间垫着个玉枕,脸色虽仍苍白,却比传闻中少了几分暴戾,多了些帝王特有的威严,连呼吸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奴才小禄子,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峰不敢抬头,膝盖刚触到冰凉的金砖,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抬起头来。”
他依言抬头,目光只敢落在皇帝的衣襟处——那里绣着五爪金龙,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光,刺得人眼晕。楚昭帝正眯着眼打量他,手指在软榻扶手上轻轻叩着,声音里带着几分审视:“你就是贤妃说的那个小太监?真能治朕的腰疾?”
殿内瞬间静了下来,连李太医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里满是“看你怎么吹牛”的不屑。高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语气恭敬却不怯懦:“回陛下,奴才不敢说‘治’,只能说‘缓解’。人体足底有肾经、膀胱经,这两条经络与腰部相连,若是经络淤堵,便会引发腰痛;奴才会按揉足底对应穴位,疏解淤堵,或许能让陛下少些疼痛。”
他特意避开“还阳神功”“真气”这些字眼,只提经络穴位——太医院也懂经络,这么说既不会显得突兀,也能让皇帝觉得他有依据,不是胡吹。
楚昭帝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李太医身上。李太医赶紧躬身:“陛下,足底经络确与腰部相关,只是……这小太监出身杂役房,怕是不懂穴位深浅,万一按错了,伤了龙体可就……”
“太医刚才用针灸,不也没缓解吗?”贤妃在一旁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温和的反驳,“陛下如今疼得难受,不如让小禄子试试,若是没用,再治他的罪也不迟。”
楚昭帝没再犹豫,对着苏培盛摆了摆手:“扶朕躺下,让他试试。”
苏培盛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楚昭帝侧卧在软榻上,又拿了个锦垫垫在皇帝膝下,确保他躺得舒服。高峰起身时,手指无意间触到怀里的铜槌——那是他出门前特意浸在温水里的,此刻还带着暖意,他想着用铜槌按揉,既能借热传导缓解僵硬,也能避免直接用手触碰到皇帝的龙体,减少“僭越”的嫌疑。
“陛下,奴才用铜槌按揉,力度若不合适,您随时吩咐。”高峰说着,将铜槌放在掌心搓了搓,让温度更均匀些,才蹲在软榻旁,目光落在皇帝的足底——龙靴早已脱下,露出一双穿着白色棉袜的脚,袜子绣着暗纹,质地细腻,想来是贡品。
他轻轻褪去棉袜,指尖触到皇帝的足底时,能感觉到肌肉的紧绷——比贤妃的足底更硬些,显然是常年久坐批阅奏折,经络淤堵得更严重。他先用铜槌的圆弧处轻轻蹭过足底,试探着寻找穴位,待楚昭帝没表示反对,才将铜槌对准肾经对应的涌泉穴,轻轻按压。
“嗯……”楚昭帝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原本攥着锦垫的手松了些,“往外侧挪挪,那里更疼。”
高峰依言调整位置,将铜槌移到膀胱经对应的京骨穴——这处穴位淤堵最严重,按揉时能缓解腰部的放射性疼痛。他悄悄运起一丝还阳神功的真气,借着铜槌渡到皇帝的足底,暖意顺着经络往上走,能清晰地感觉到皇帝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李太医站在一旁,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神里的不屑变成了惊讶——他刚才用针灸扎了肾俞穴、腰阳关穴,都没让皇帝有这般明显的舒缓反应,这小太监用个铜槌按揉足底,竟真有效果?
约莫一刻钟后,高峰停下动作,将铜槌放在一旁,又用手指轻轻按了按皇帝的腰际:“陛下,您试试动一动,看看还疼不疼?”
楚昭帝慢慢翻身坐起,先是轻轻扭了扭腰,又伸手够了够案头的朱砂笔——这次没再传来疼痛的闷哼,反而露出了几分笑意:“真不疼了!比刚才松快多了,连腿都不麻了!”
他看着高峰,眼神里满是赞赏:“你这手艺,比太医院的针灸还管用!苏培盛,赏!给小禄子赏五十两银子,再赏一套锦缎衣裳!”
“谢陛下恩典!”高峰赶紧跪地谢恩,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没辜负贤妃的举荐,也没在皇帝面前露怯。
李太医此刻也没了之前的傲气,躬身对楚昭帝说:“陛下,这小太监的按揉之法确有道理,臣回去后也会研究研究,或许能用来辅助治疗腰疾。”
楚昭帝笑着点头:“好,你们太医院也该多学学这些实用的法子,别总抱着老方子不放。”他又看向高峰,“以后朕腰疾犯了,就宣你进宫来按揉,你可愿意?”
“奴才愿意!能为陛下效劳,是奴才的福气!”高峰恭敬地答,心里却清楚——这意味着他以后要常进养心殿,离权力中心更近了,也更容易被华贵妃、丞相这些势力盯上,以后行事得更谨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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