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与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潮水,反复冲刷着林清玄残存的意识。他感觉自己仿佛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彻底散架的小舟,每一块木板都在呻吟、断裂,并被狂暴的能量乱流裹挟着,推向未知的深渊。
星辰核心碎片那浩瀚却充满寂灭意味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与他苦修而来的《九转虚空炼体诀》真元、以及那更具破坏性的寂灭真意激烈冲突,将他的经脉搅得一塌糊涂,五脏六腑皆受重创。逍遥虚界也在剧烈震荡,界壁上的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若非他肉身历经多次淬炼,远胜同阶,又初步融合了寂灭真意,对那星辰碎片中的寂灭属性有了一丝微弱的适应性,恐怕早在遁光中就已彻底形神俱灭。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的边缘,一丝微弱的、带着秩序意味的阵法嗡鸣声,如同遥远海岸线上的灯塔微光,隐约传入他几乎崩散的灵台。
这丝外界的刺激,让他求生的本能猛地压过了沉沦的欲望。
《清净心莲咒》自发运转,一朵虚幻的、布满裂痕的心莲在他识海中央顽强浮现,洒下微弱却坚定的清辉,勉强护住最后一点清明。
《九转虚空炼体诀》亦在自主挣扎,竭力收束着体内那些尚未完全失控的虚空之力,试图修复一点点破碎的伤体。
不知又过了多久,林清玄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感知。首先感受到的是冰冷坚硬的触感,他正躺在地上。随后是弥漫在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古老尘埃、微弱灵气以及某种金属锈蚀的特殊气味。
是了,这气味…与他当初意外闯入这“镇锁仙宫”遗迹,即巡天司所谓的第七前哨时,一般无二。
那个在他昏迷前响起的声音…巡天司第七前哨废墟…
意识逐渐清晰,剧痛也随之更加鲜明地传来,让他几乎忍不住要呻吟出声。他强行忍住,依旧保持着昏迷时的姿态,眼皮微微睁开一丝缝隙,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残破的、由某种未知金属铸造的穹顶,上面铭刻着早已黯淡无光的复杂符文,许多地方已经坍塌,露出外面昏暗扭曲的天空——那是遗迹外围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乱流。他正身处一个相对完好的大殿角落,身下铺着一件粗糙但干净的兽皮毯。
不远处,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一个临时架起的药炉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熬煮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却蕴含着精纯生机的药香。那人身着破损却依旧能看出制式的巡天司战袍,身形挺拔,动作沉稳,修为…林清玄此刻感知模糊,无法准确判断,但感觉其法力波动颇为不弱,绝非寻常士卒。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呼吸变化,那身影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看上去约莫中年,下颌线硬朗,嘴唇紧抿,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此刻正带着浓浓的警惕与审视看向林清玄。他的左臂衣袖空荡荡地束在腰间,竟是断了一臂。
“醒了?”中年男子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阁下是谁?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废弃前哨?还弄成这般…凄惨模样?”他的目光扫过林清玄几乎被干涸鲜血和伤口覆盖的身体,尤其是在那依旧紧紧攥着、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星辰波动的左手上停留了一瞬,警惕之色更浓。
林清玄心中念头急转。此人自称巡天司,衣着也像,但在这诡异危险的遗迹之中,人心难测。他不敢完全放松警惕,但眼下自身状态极差,也需借助对方之力。
他喉咙干涩刺痛,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我…名墨辰…受总部所派…执行…”他话未说完,体内那暴走的星辰之力再次一阵翻腾,令他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带着星辉的鲜血。
那中年男子见状,眉头紧锁,迅速从药炉中倒出一碗墨绿色的药汁,走了过来:“先别说话。你伤势极重,体内力量混乱不堪,能活下来已是奇迹。这是‘青玉生机汤’,能暂时稳住你的伤势,吊住性命。”
他并未立刻喂给林清玄,而是自己先尝了一小口,示意无毒,然后才递到林清玄嘴边。这个细微的举动,让林清玄的戒心稍稍降低了一些。
林清玄不再犹豫,勉强张口,将那碗苦涩的药汁慢慢饮下。药液入腹,化作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生机之力,缓缓流淌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那肆虐的星辰之力似乎被稍稍安抚了一丝,破碎的经脉和内脏也传来麻痒之感,开始极其缓慢地修复。
【伤势:得到微弱遏制,不再持续恶化。】
“多谢…”林清玄缓过一口气,声音依旧虚弱,“阁下是…”
“巡天司,第七侦查小队队长,赵乾。”中年男子报出名号,目光依旧锐利,“你说你受总部所派?可有凭证?此地早已废弃多年,总部怎会再派人来?而且还是…”他看了一眼林清玄的惨状,“…这般模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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