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也强忍着怒气,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搓着手道:“是啊,陆大人。不瞒您说,这几日也有几家牙行和买家来问过,出的价码……可都比这个高。这……这实在让我们为难啊。”
陆远坐在上首,好整以暇地品着茶——这茶自然是贾琏咬牙拿出的最后一点存粮,上好的雨前龙井,此刻却显得格外苦涩。
他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扫过贾赦父子,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们强装的镇定,看到内里的虚空与恐惧。
“哦?比这个高?”
陆远语气淡漠,“那二位不妨说说,都是哪家出了高价?出了多少?”
贾赦父子顿时语塞。
哪有什么实打实的高价买家?
不过是些闻着味儿想来压价的商人,或者些背景复杂、他们不敢深交的势力,出的价码也都在三四万两之间徘徊,且条件苛刻,远不如现银交易来得痛快。
但这话他们怎能说出口?
贾琏硬着头皮道:“这个……具体是哪家,不便透露。但价钱,至少也在四万五千两上下。”
他故意虚报了数目,想抬抬价。
陆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四万五千两?嗯,听起来是不错。”
他话锋一转,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寒刃,直刺贾赦父子心底,“只是,这满京城,有谁不知道这宅子是贵府急着脱手还债的?
有谁不知道刘皇商正盯着你们,等着拿不到人就拿宅子抵债?又有谁……敢不顾我陆某人的态度,轻易接手这烫手山芋?”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缓慢,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贾赦父子心头。
“我出三万两,是看在昔日与府上些许香火情分,也是现银交割,免去你们诸多后续麻烦。”
陆远身体微微前倾,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除了我,你们觉得,还有谁敢买?谁能买?买了,又能安安稳稳地住下去?”
贾赦的脸色由红转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他听懂了陆远的弦外之音——不卖给他,这宅子很可能就烂在手里!
陆远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他吃定了他们!
贾琏也是手脚冰凉,他意识到,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们那点算计和侥幸是多么可笑。
陆远不仅看穿了他们的虚实,更直接掐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陆……陆大人……”贾赦声音发颤,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三万两……实在是……太……”
“嫌少?”
陆远打断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不容置疑,“那就当陆某今日没来过。你们自去寻那出价四万五千两的买家便是。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错过了今日,下次再来求我,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说罢,他作势欲走。
“等等!陆大人请留步!”
贾琏急忙喊道,他看向贾赦,眼中满是焦急和绝望。
贾赦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嘴唇哆嗦着,最终,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带着哭腔的嘶哑声音:“……卖……我们卖……就依大人……三万两……”
屈辱!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虫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可他能怎么办?他敢不卖吗?
陆远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既如此,明日我会让管事带着银票和契书过来。二位,准备好相关的地契、房契吧。”
他微微颔首,不再多看面如死灰的贾赦父子一眼,径直转身离去。
直到陆远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贾赦才猛地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在地上!
“砰——”
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温热的茶水淌了一地。
“陆远小儿!欺人太甚!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贾赦面目狰狞,破口大骂,唾沫横飞,“三万两!他这是在明抢啊!抢了我家的宅子!我……我跟他势不两立!”
贾琏也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绣墩,红着眼睛低吼:“该死!真该死!我们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要受这等阉党爪牙的窝囊气!”
父子二人在这空旷冰冷的厅堂里,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咒骂声不绝于耳,将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都加诸在陆远身上。
骂他巧取豪夺,骂他不得好死,骂他断子绝孙……
然而,骂声再响,也改变不了宅子即将易主的事实,更填补不了他们内心那巨大的空洞和无力。
骂累了,贾赦颓然坐倒,老泪纵横,喃喃道:“祖宗……子孙不肖……不肖啊……”这一刻,他或许真有了一丝悔意,但更多的,是对失去的恐惧和对陆远的刻骨怨恨。
贾琏也喘着粗气停下来,看着满地狼藉,眼中只剩下一片灰败的绝望和对那即将到手、却远远低于预期的三万两银子的复杂渴望。
寒风依旧呼啸,穿过破败的庭院,将这无能狂怒的咒骂声撕扯得七零八落,最终消散在荣国府上空那沉甸甸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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