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三声,大殿再启。
今日的审堂,比昨日更森冷。
厚重的殿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头的晨雾。四壁符纹炽亮,镇火铁链悬挂在半空,叮当作响,每一次震动都像是落在心头的重击。群臣列立,六族长老居上,江枝与萧砚并肩立于堂心。
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萧砚的背影冷硬如铁,半截断刀横于腰侧,锋芒未出,却自带森寒。江枝则一身血痕,眼角泛红,唇角却挂着癫冷的笑,仿佛整个堂上压迫的气息,全被她当作戏台的锣鼓声。
六族主审长老率先开口,声音沙哑:“昨日之审,疯言乱语,未得定论。今日,再度请符官上堂,以辨证物真伪,定魂案之责!”
话音落下,两名狱吏抬着一只封印铜箱进入,重重放于堂前。铜箱符文闪烁,乃存放残片之器。
与此同时,三名符官缓步踏入大殿。
他们身着灰白长袍,腰间悬挂符笔,脸色肃穆,脚步极轻,仿佛连呼吸都被这森冷气息压制。三人本是符院中最擅辨识符迹的学官,此刻却被六族强行召来,立于群臣与百姓的注视之下,肩头几乎压着山岳。
堂下顿时响起低声议论。
“符官已至,此案定有结果。”
“若符痕真系江枝所留,再无可辩。”
“天下百姓皆在殿外等候,必得一个公断。”
六族长老目光森冷,缓缓抬手:“开箱——呈证!”
铜锁解开,沉重的箱盖被推开,符文残片再次呈现。符痕交错,血迹犹存,森森幽光照亮整个堂心。
“符官。”长老沉声道,“请辨:此痕,是否因血扰阵而生?”
三名符官对视一眼,齐齐上前,面色凝重。
他们俯身察看,符笔在空气中轻轻点画,留下一缕缕青光,将残片符痕勾勒出来,放大投映于半空之上。
全堂屏息。
那一道血痕,赫然与江枝当日滴血破阵的手法极为相似。
群臣哗然,殿外百姓也隐隐传来喧声。有人高喊:
“果然是她!”
“残影之乱,皆因妄动!”
“还魂域一个公道!”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从殿门外传入,震得符文都在轻轻颤动。
江枝听着,却忽然笑出声,笑声沙哑刺耳:“哈哈,果然连戏都演全了。连百姓的喊声都准备好了。六族啊六族,你们这是在给我疯子唱挽歌吗?”
她一步跨前,鲜血从肩头药布渗出,指尖染血直指空中的符痕:“可惜——拙劣!你们这层痕迹,看似因血而乱,其实符笔走向极不自然,乃是事后涂抹,企图遮盖原痕!”
符官三人面色一变,其中一人轻声应和:“似……似乎确有重叠之迹。”
全堂一震,低语声四起。
然而六族长老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慎言!此痕昭然,岂容巧舌?!”
他猛地一拍案几,符光迸散,强行压住符官的声音。
符官们面色更加苍白,额头冷汗直冒。堂上堂下,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们已被笼罩在巨大的压力之下。
萧砚这时缓缓上前一步,声音冷如铁刃:“既然六族敢称为铁证,为何不许符官辨明?难道……此证,不敢见光?”
他的声音极冷,却稳稳砸在每个人心口。群臣一时动摇,窃窃私语声四起。
堂外,百姓的呼喊声愈发高昂:
“立案!定责!”
“若无定断,魂域不宁!”
“杀他们,以平民心!”
声浪如山,如潮水般冲击着殿门,似乎随时都能冲破屏障。
堂心之中,江枝与萧砚,一个癫笑,一个冷峻,背影并肩,却如同两根铁柱,生生抵住了这山岳般的压迫。
符官们站在他们与六族之间,手中符笔颤抖,青光摇曳不定。
空气凝固,压抑得几乎要将人压碎。
真正的生死抉择,已经摆在眼前。
符痕在空中闪烁,青光交叠,投影在半空的残片犹如悬挂的铁证,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三名符官手持符笔,指尖微颤。冷汗沿着他们的鬓角蜿蜒而下,却无人敢拭。
“说啊!”主审长老厉声喝道,声音宛若闷雷,“符痕已明,还不快言!”
最年长的符官双唇颤抖,低声吐出几个字:“此痕……与血扰阵相符。”
全堂轰然,群臣低语,殿外百姓更是掀起一片呼喊:
“果然如此!”
“他们祸乱魂狱!”
“杀之!以平天怒!”
声浪如潮,压得符官膝盖几乎要跪下去。
江枝听得,却猛地仰头大笑,笑声尖锐嘶哑,仿佛在撕裂空气:“哈哈哈哈!好一个‘相符’!可惜,连相符都说得心虚!符官啊符官,你们的手抖得快把符笔掉了,真不怕全堂人笑话吗?”
她一步一步逼近那光影,指尖鲜血滴落,沾在符痕上,瞬间溅起“滋滋”白烟。
她眯起眼,笑得疯狂:“本疯子亲手留下的血痕,是什么走向,我不比你们更清楚?——看这笔势,分明是事后横添!符笔锋锐,却无半点血迹扩散,说明根本不是当时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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