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雾从门缝里悄悄渗出来,贴着地面缓缓蔓延,像一层薄薄的纱。江晚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迈了半步,动作利落地扯下战术腰包,单手拉开夹层。
她的左肩还在流血,每动一下都牵着伤口疼,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但她没停下。
“十二分钟。”沈倾寒靠在墙边,指尖轻轻抵着太阳穴,声音压得很低,“不能再多了。”
“够了。”江晚从包里拿出一支透明小瓶,拧开盖子,将里面凝胶状的药剂抹在手臂外侧。接着又取出一小盒深褐色的染膏,用指腹均匀拍开。皮肤很快泛起青紫,边缘微微肿胀,像是刚被人狠狠打过一样。
她把空瓶收好,顺手撕开袖口,露出伪造的淤痕。动作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录音准备好了吗?”
沈倾寒点头,从风衣内袋拿出一个微型变声器,贴在喉咙上。按下开关的瞬间,她的声音变了——平稳、冷静,带着医生特有的节奏感:“患者存在持续性焦虑障碍,伴有创伤后应激反应,长期处于被监控与言语威胁环境中,精神评估等级为高危。”
江晚同步打开录音笔,完整录了下来。她回放了一遍,确认清晰无误,再把王浩在停车场吼她的那段音频拼接进去——“你再敢往外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住进医院!”那声音刺耳又凶狠,充满压迫感。
两段录音合成后,她又调出手机里的心理诊断报告模板,填入信息,打印成纸质文件塞进文件袋。整套流程行云流水,仿佛做过千百遍。
“你还好吗?”她抬头问。
沈倾寒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铜铃。铃身轻颤,频率比之前弱了些,但仍在震动。她闭了闭眼,深呼吸几次,再睁眼时眼神已经稳住了:“还能撑。”
江晚没再多问,转身走向通道转角。她在一块松动的金属板后摸索片刻,抽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信号中继器。这是她三天前埋下的,位置精准,能短暂穿透地下屏蔽层。
她按下启动键,指示灯闪了两下,连接成功。
电话很快接通。
“白鸦?”对方是个女人,语气不急不缓。
“陈砚。”江晚直奔主题,“王浩昨晚对我动手了,有录音、伤情照片和心理评估报告。我现在在化工厂西区检修口,你能来一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知道我从不见没立案的当事人。”
“我知道。”江晚声音很轻,却坚定,“但我有个案子,能上头条,也能让你把去年那个被驳回的反家暴提案重新推上去。”
又是一阵停顿,远处传来翻纸的声音。
“你说的是城南那起‘意外坠楼’案?”
“是。”江晚顿了顿,“而王浩,就是幕后签字的人之一。”
这次,对方没有再犹豫:“十分钟后到。别走开。”
通话结束,江晚把中继器放回原处,顺手拆了电池。她回头看向沈倾寒:“等会警察来了,你躲后面,别露脸。”
“你一个人面对他们?”
“我是受害者。”江晚平静地说,“受害者就得像个受害者。”
沈倾寒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枚U盘,递过去:“这里面是他偷税的账目,真实数据,路径匿名。待会找机会交给警察。”
江晚接过,没问来源,只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通道往外走。红雾渐渐散去,耳边的机械嗡鸣也慢慢消失,仿佛某种系统自动关闭了。走到出口时,江晚停下,借着应急灯的光最后一次检查手臂上的伤痕——颜色自然,边界模糊,完全符合钝器击打后的扩散特征。
外面风很大,吹得铁皮门哐当作响。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厂区外围,停在警戒线外。车门打开,一名穿深灰西装的女人走了下来,拎着公文包,步伐沉稳。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半开的检修口上。
江晚走出阴影,左手轻轻搭在右臂内侧,身体微微倾斜,看起来脆弱又克制。
陈砚走近,上下打量她一眼:“伤在哪?”
江晚缓缓掀开袖子,露出那片精心伪造的淤青。声音不高,却清晰:“他用皮带抽的,昨晚九点十七分开始,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邻居听见了,但没人敢报警。”
陈砚拿出相机拍照,一边记录时间、位置、体表特征,一边问:“还有别的证据吗?”
“有录音,还有心理医生的评估报告。”江晚从文件袋里取出材料递过去,“我也录了视频,但设备在他手里,暂时拿不回来。”
陈砚翻看几页,眉头微皱:“这份评估是谁做的?”
“市三院李主任,编号可查。”江晚早有准备,“你可以打电话核实,但他今晚值班,可能不方便接听。”
陈砚没再说什么,默默把资料收进包里。
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
两辆巡逻车由远及近,停在空地边缘。两名警员下车,朝这边走来。
江晚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像是在强忍情绪。陈砚上前一步,亮出律师证:“我是江女士的代理律师,现在正式报案,指控王浩涉嫌家庭暴力,并提交初步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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