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之眼,幽蓝觉醒**
风,是西漠唯一的语言。
它从千年不化的沙丘之间穿行而过,卷起金黄的尘浪,在天地间划出无数道流动的弧线。白昼时,烈日如熔铁倾泻,大地蒸腾出扭曲的幻影;入夜后,寒霜覆地,连岩石都会在寂静中崩裂。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也是遗忘的腹地。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座半埋于流沙的废墟静静沉睡。它的轮廓早已被风沙磨平,唯有几根断裂的石柱还倔强地指向苍穹,仿佛曾有人在此向天呐喊。碑文模糊不清,只依稀可辨几个古字:“归墟之门,封而不灭。”
而在废墟最深处的地底密室里,一双眼睛,忽然睁开了。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目光——瞳孔深处燃烧着幽蓝的火焰,像是极夜里永不熄灭的寒星,又似深渊中悄然苏醒的古老意志。这双眼睛缓缓转动,扫视四周斑驳的墙壁,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每一道都蕴含着镇压之力。然而此刻,那些符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剥落。
“第三钥……终于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自那人脑海中浮现。
他坐起身来,动作僵硬得如同初生的傀儡。身上披着一件破旧的灰袍,胸口处绣着一只倒悬的眼形图腾——那是“蚀日盟”外围教徒的标记。但他显然不是普通教徒。他的皮肤下隐隐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血脉搏动时竟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体内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液态的星辰之力。
他是谁?
他自己也不知道。
记忆像被撕碎的画卷,散落在意识的角落。他只记得自己名叫“烬”,是在一场沙暴中被人从沙海深处挖出来的。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全身无伤,却如同经历了百世轮回般疲惫不堪。救他的人是西漠边缘的一个游方医师,收留他在医馆打杂,取了个名字叫“阿烬”。
可就在三天前,一切都变了。
那天夜里,他梦见了一座青铜巨鼎,七色火焰在其中翻腾,七个身影并肩而立,齐声诵念一段古老咒语。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天地震颤,一道贯穿宇宙的光柱降临,将某种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存在钉入深渊……
梦醒之时,他的双眼已燃起幽蓝之火。
从此,世界在他眼中彻底不同。
普通人所见的只是黄沙与残垣,而他却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命轨丝线”——那些连接众生命运的无形之网。更可怕的是,他竟能感知到某些节点的震动,尤其是东方某处,一颗金色星辰正熠熠生辉,仿佛在召唤着他。
“你是‘玄渊’的继承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你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但命运的齿轮已开始逆转,沉眠的钥匙必须重归其位。”
“你是谁?”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
“我是‘灵枢残识’,三百年前那一战中,被剥离的一缕守望者意志。”那声音顿了顿,“我曾在七人之中,见证终结,也目睹陨落。如今,借你之身复苏,只为引导你完成未竟之路。”
烬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眼睑。每当他使用这双眼睛的力量,就会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痛楚,仿佛灵魂正被一点点灼烧殆尽。
“为什么是我?”他喃喃道。
“因为你的心脏停止跳动过整整七日。”灵枢残识答道,“凡人死后三日便魂飞魄散,而你却在第七日清晨自行复活。这不是奇迹,而是命格反噬的结果——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死规则的挑战。”
烬闭上眼,回忆如潮水涌来。
他曾无数次在梦中看到那个女人——月白色长袍,金瞳含泪,抱着婴儿轻声呢喃:“愿你一生平凡,平安喜乐。”然后转身走入风暴,身影消散于雷光之中。
他知道,那是苏璃的母亲。
他也知道,自己与她之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她选择了逃避。”灵枢残识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但她错了。命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例外’。你们七人,皆是天道裂缝中的产物,注定要在劫难来临之际重返战场。”
烬猛地睁开眼,幽蓝火焰骤然暴涨,照亮了整个密室。墙上的符文彻底崩解,化作点点灰烬飘散。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他体内苏醒,如同沉睡千年的火山即将喷发。
“我能感觉到她。”他说,“在很远的地方……她在看着星图,在等待我们。”
“是的。”灵枢残识语气凝重,“空之钥已经点亮,命轨共振已经开始。接下来,其他钥匙也会陆续觉醒。但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归墟之门的封印正在松动。”灵枢残识沉声道,“三百年前,我们以七命换一时安宁。如今,邪神‘蚀日’的意识已渗透现实,它的信徒正在各地挖掘远古祭坛,试图重启献祭仪式。若让他们集齐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纯净灵魂,便可强行开启归墟之门,让祂重返人间。”
烬站起身,步伐沉重却坚定。他走向密室中央的一面残破铜镜,镜面布满裂痕,却仍映出他的面容——苍白、瘦削,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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