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病发,血脉反噬。
夜色如墨,沉沉压在极北冰原之上。
风雪呼啸,卷起千堆碎雪,仿佛无数亡魂在荒原上低语游荡。苏璃一行人终于抵达圣山外围的断崖洞穴,勉强寻得一处避风之所。火堆燃起,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疲惫不堪的脸庞。他们刚刚穿越“霜骨裂谷”——那是一条被远古寒气冻结的死亡通道,每一步都踩在万年不化的冰骸之上,耳边回荡着风中似有若无的哀鸣。
胡来靠坐在岩壁边,披着厚重兽皮,却仍止不住地颤抖。
起初谁都没在意。在这极寒之地,发抖是常态。可当他的指尖开始泛黑,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纹时,队伍中的医者青崖子猛然起身,快步上前掀开他衣领。
“糟了。”青崖子声音低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是……血脉反噬。”
众人顿时一惊,纷纷围拢过来。
苏璃心头猛地一紧,蹲下身握住胡来的手腕。脉搏紊乱,时强时弱,如同风中残烛;体温却异常升高,掌心滚烫得吓人。她抬眼看向青崖子:“怎么回事?”
青崖子神色凝重,从药囊中取出一根银针刺入胡来指尖,鲜血涌出的瞬间,竟泛起一丝诡异的幽蓝光泽。
“龙晶毒素已深入经脉,侵蚀到了本源血脉。”他缓缓道,“你们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赤渊矿场’夺回第一块龙晶核心时,他曾徒手击碎封印阵法,手掌直接接触过裸露的能量源?那时我就提醒过——凡人之躯承载龙族遗力,必遭反噬。”
苏璃瞳孔微缩,记忆如潮水翻涌。
那一战,他们为夺取初代钥匙“炎烬之核”,深入地下三百丈的废弃矿井。守卫森严,机关密布,唯有破阵才能开启封存室。而胡来,为了节省时间,竟以血肉之躯强行轰击符文锁链,双拳崩裂,鲜血淋漓,最终用意志撕开了通往核心的大门。
那一刻,他是英雄。
可谁也没想到,那滴落入龙晶裂缝的血,早已种下了今日的灾厄。
“还能撑多久?”苏璃问,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最多七日。”青崖子摇头,“若不能以纯正龙血调和体内失衡之力,他的五脏六腑将逐一枯竭,最后化为一具空壳,连魂魄都无法留存。”
洞外风雪更急,仿佛天地也在为这命运敲响丧钟。
苏璃低头看着胡来——这个一路陪她走过生死的男人。他闭着眼,眉头紧锁,额角渗出冷汗,呼吸沉重如负千钧。即便在昏迷中,他的右手依旧紧紧握着刀柄,指节发白,像是至死也不愿松手。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时她还只是个流浪孤儿,在废城垃圾堆旁被人追杀,浑身是伤,奄奄一息。是胡来出现,一刀斩断追兵咽喉,将她背回破庙。他说:“我不救你,谁救?”
后来,他们一起加入守望者训练营,一同经历考核、背叛、逃亡。他曾替她挡下致命一箭,也曾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只为求来一颗续命丹药。他从不说“忠诚”二字,却用一生践行。
而现在,轮到她了。
“有没有别的办法?”她问。
青崖子沉默片刻:“理论上,唯有真龙之血可解。但那种东西……千年难见,且只存在于守望者总部禁库深处,由三大长老联合看管,绝不可能轻易取得。”
“那就去偷。”苏璃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疯了吗!”另一名队员厉声阻止,“那是死罪!一旦被抓,不仅是你,整个团队都会被通缉!而且禁库设有‘天罗结界’,没有通行玉牌,踏入十步之内就会触发警报!”
苏璃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走向角落,拿起自己的斗篷,轻轻抖落上面的雪花。
“你还记得我们为何出发吗?”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荣耀。”她缓缓戴上兜帽,遮住半边脸,“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再白白死去。如果连身边的人都保不住,谈何拯救世界?”
她说完,迈步向洞口走去。
“苏璃!”胡来突然睁开眼,嘶哑喊出她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回头。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嘴角溢出血丝,眼神却依旧明亮:“别……去。我不值得你冒这个险。”
“你值得。”她轻声道,“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值得。”
然后,她掀开帘幕,走入风雪之中。
***
守望者总部,坐落于群山环抱的云顶之城。
高塔林立,灵光流转,七重结界昼夜运转,宛如神域。这里是人类对抗灾厄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最森严的堡垒。而禁库,则位于整座城市的地底核心,深埋于岩层之下,四周布满侦测阵法与傀儡守卫。
苏璃潜行三日,避开巡逻队、绕过监控符阵,凭借早年留下的密道图纸,悄然接近目标区域。
她换上一名阵亡护卫的制服,脸上涂抹伪装泥灰,混入换岗队伍中顺利通过第一道关卡。然而越是深入,防御越加严密。到了第三层门户时,她不得不放弃伪装,选择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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