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月隐星沉。
她趁着一次能量交接的短暂盲区,激活体内玉符残留的龙魂气息,短暂屏蔽感知系统,如幽影般掠过走廊。墙壁上的符文灯忽明忽暗,仿佛察觉到了异样,却又无法锁定来源。
终于,她来到最后一道门前——青铜巨扉,刻有双龙盘绕图腾,中央镶嵌着一块血色晶石,正是“天罗结界”的中枢所在。
她取出一枚特制符箓,贴于晶石表面,低声念咒。符纸燃烧,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渗入其中。这是她耗费数月研究才破解的“逆向共鸣术”,能短暂欺骗结界,制造三十秒的安全通道。
门缓缓开启。
一股古老而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禁库里一片漆黑,唯有中央一座圆形血池散发着微弱金芒。池中悬浮着一只晶莹玉瓶,内盛暗金色液体,缓缓旋转,仿佛有生命般跳动着节奏。
——那就是真龙之血。
传说中,这是初代龙族自愿献祭后凝结的最后一滴精魄之血,蕴含着完整的龙魂印记与生命本源。千年来从未有人动用,因其一旦启用,便意味着旧秩序的终结与新纪元的开启。
苏璃一步步走近,心跳加速。
就在她伸手欲取玉瓶之际,警报骤然响起!
红光闪烁,四壁机关启动,三名身穿银铠的高阶护卫瞬间现身,手持灵刃封锁退路。
“苏璃,你逾越了底线。”为首的女子冷冷开口,正是昔日战友、现任执法队长——凌霜。
“我不是敌人。”苏璃举手示意并无攻击意图,“我只是来取一样东西,救一个该活的人。”
“你知道擅自盗取龙血的代价吗?”凌霜目光冰冷,“那是属于全人类的战略储备,不是你个人可以支配的资源!”
“那如果我说,不用它,他就死了呢?”苏璃声音微颤,“胡来,陪我走过了七次战役,两次复活仪式,三次生死突围。他从未要求回报,甚至连一句感谢都不曾多要。现在,他躺在风雪里,命悬一线,而我能做的,只有这一件事。”
“情感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凌霜厉声打断,“如果你今天能为了一个人打破禁令,明天别人是不是也能为了亲人、朋友、爱人去做同样的事?那我们建立的秩序还有什么意义?”
“秩序的意义,不正是保护人吗?”苏璃反问,眼中已有泪光闪动,“如果没有人在乎具体的人,只谈抽象的‘大局’,那这种秩序,早就死了。”
话音未落,她猛然暴起!
金焰自玉符爆发,化作长鞭横扫,逼退两名护卫。她飞身跃向血池,一把抓向玉瓶!
“拦住她!”凌霜怒喝,挥剑斩出一道寒光。
剑气划破空气,正中苏璃肩部!
鲜血喷溅,她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却仍死死抱住玉瓶不放。
“你以为你能带走它?”凌霜逼近,“结界已启动,整座密室将在十秒内坍塌!你若不放手,只会和它一起埋葬!”
苏璃抬头,嘴角溢血,眼神却坚定如铁:“那就埋葬我吧。只要他还活着。”
倒计时响起。
九、八、七……
她将玉瓶紧紧护在怀中,背靠血池边缘,准备迎接毁灭。
六、五、四……
忽然,上方传来轰然巨响!
整座建筑剧烈震动,一道身影破顶而入,携着漫天风雪降临!
是胡来!
他全身缠绕黑色脉络,双眼赤红,显然正处于极度虚弱状态,却硬生生拖着残躯赶来。
“够了……”他喘息着,声音沙哑,“放下吧,苏璃。”
她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能让你……为我犯错。”他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迹,“我是战士,不是累赘。你可以失去我,但不能失去你自己。”
泪水终于滑落。
苏璃跪倒在地,抱着玉瓶痛哭:“可我不想失去你……我再也受不了了……母亲走了,师父走了,那么多同伴都走了……如果连你也走了,我……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胡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轻轻抱住她:“听着,我没有走。只要你还记得我的笑容,我的誓言,我的刀还在你身边,我就永远活着。”
他说完,猛地将她推向出口方向!
“轰——!!!”
爆炸席卷而来,整座密室崩塌,火焰冲天而起。
苏璃被气浪掀飞,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胡来站在坍塌的血池中央,手中紧握断岳刀,面向三位护卫,低吼:“……让我送她一程。”
***
不知过了多久。
她在一片焦土上醒来,身上盖着烧焦的斗篷,怀里仍紧紧抱着那只玉瓶。
远处,城市浓烟滚滚,救援队正在清理废墟。
青崖子赶来找她,神情复杂:“胡来……没找到遗体。但根据现场痕迹判断,他应该还活着,只是……可能已经被龙血影响,进入了某种沉睡状态。”
苏璃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缓打开玉瓶,取出一小滴暗金色血液,小心翼翼注入自己指尖伤口中。
刹那间,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仿佛有低语在耳边响起:
“容器已备,只待归魂。”
她闭上眼,轻声回应:
“你不配拥有他。这一世,由我守护。”
风雪渐歇,晨曦初露。
远方山巅,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照亮这片满目疮痍却又孕育希望的土地。
而她的征途,仍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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