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核边缘·邪神低语**
天地如炉,熔岩似血。
苏璃立于地核边缘,脚下是翻腾不息的赤色深渊,亿万年凝结的地脉之火在黑暗中咆哮奔涌,仿佛大地的心跳,沉重而暴戾。她脚踏虚空,衣袂猎猎,金焰在周身流转成环,映照出她苍白却坚毅的面容。那双曾映过春山绿野、秋水长天的眼眸,此刻倒映着无尽火海与一道悬浮于熔浆之上的巨大黑茧——那是“蚀日尊者”的本体封印,亦是万劫不复的源头。
黑茧幽深如渊,表面蠕动着诡异纹路,似有无数面孔在其中挣扎哀嚎,又似千万生灵的灵魂被禁锢于内,永世不得超脱。它静静悬于沸腾岩浆之上,宛如一棵沉睡千年的恶种,只待破壳而出,便将世间化为焦土。
忽然,一阵低语响起。
不是从耳入心,而是直接响彻灵魂深处,温柔得如同母亲抚慰婴孩,悲悯得宛若神只垂怜众生。
“孩子……你受苦了。”
声音轻柔,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竟让苏璃脚步微顿,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一路,你斩断了多少情?背负了多少命?你可还记得,最初为何出发?是为了救苍生于水火,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曾软弱?”
她指尖一颤,龙魂剑微微晃动,金焰忽明忽暗。
“你累了,我知道。你的肩上扛着太多人的希望,太多亡者的遗愿。可你终究只是一个人啊……何必执迷于这无解的轮回?让我赐你真正的力量吧——无需再挣扎,无需再牺牲,一切痛苦都将终结。”
那声音如丝如缕,缠绕心神,竟让她眼前浮现出幻象:
母亲临终前的手,枯瘦无力地伸向她,口中喃喃:“璃儿……别走得太远……娘怕你回不来……”
胡来倒在血泊中,断岳刀碎成齑粉,他望着她笑:“这次……换我护你一程。”
村庄焚毁,孩童哭喊着扑向灰烬中的亲人;城池崩塌,百姓跪地祈求上苍开眼……而她站在高处,手握权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重演。
“放下吧……放下这一切。让我来承担这世界的重量。你只需要……臣服。”
刹那间,疲惫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她真的好累。
从七岁那年母亲死于疫病,被族人逐出村落开始;
从十二岁独自穿越荒原,靠猎狐果腹活命开始;
从十六岁觉醒龙魂血脉,被守望者组织追捕囚禁开始;
从二十岁亲手斩杀第一位战友,只为阻止其堕入赤魇开始……
她一路杀伐决断,步步染血,披荆斩棘走到今日,只为打破那个宿命般的轮回——“继承者终将失控,反成灾厄”。
可如今,站在这地核之渊,面对这蛊惑人心的低语,她第一次怀疑:
**我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或许,正如那些前六任继承者一般,她也不过是命运棋盘上的一枚子,注定走向毁灭?
“来吧……接受我。我会赐你永恒的生命,无上的权能。你可以重建秩序,重塑人间,让所有苦难终结。这不是背叛,这是升华——你是新时代的开端,是破旧立新的神明。”
黑茧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丝柔和的光从中溢出,温暖得令人想落泪。
那一瞬,她几乎要迈出一步。
只要一步,就能解脱。
不用再战斗,不用再抉择,不用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
只要……交出自我。
就在此时,胸前玉符猛然一震!
“嗡——”
一声清越剑鸣划破心海,如晨钟撞醒梦中人。
一道金色虚影自她体内浮现——正是剑灵炎煌,通体燃着纯净龙焰,双目如炬,怒视黑茧。
“住口!”炎煌的声音如雷霆炸响,“你这邪秽之物,也敢妄称慈悲?!你不过是以‘救赎’为名,诱骗意志薄弱者献祭灵魂!你吞噬了多少强者?蛊惑了多少英杰?你以为她是第一个听见你低语的人吗?!”
黑茧微微一颤,低语转冷:
“哼……区区残魂,也敢阻我大业?当年我吞九霄龙主元神,焚三十六洞天道统,你不过是一缕执念所化,焉能挡我?”
炎煌冷笑:“执念?不错,我正是‘不愿屈服’之念所化!是历代守望者心中最后一丝清明凝聚而成!你纵然能蛊惑人心,却永远无法理解——人类之所以为人,正因明知前路无光,仍愿提灯前行!”
苏璃闭目,双手紧握龙魂剑柄,指节发白。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缓慢而坚定。
她想起南疆古林中,老树精以千年寿命缔约,只为换取一方净土;
想起铁脊堡之夜,士兵们含泪齐诵《共荣契约》,哪怕明日战死也不退半步;
想起那个被她救下的少年,在熔道边哽咽道:“姐姐,我想活着看见春天。”
还有胡来,那个总在她动摇时默默递来一碗热汤的男人,他说:“只要你还在走,我就信你能走到终点。”
他们不是为了一个神明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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