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音悠扬而深情,司仪侃侃而谈,努力营造着浪漫温馨的氛围。然而,站在花海中等候新娘的男人脸上没有半分期待和感动,只有例行公事的淡漠。
何音不禁想,如果,站在那里的是张老师,他会是怎样的表情。一定是忐忑不安又急不可待,毕竟,胡欣然对他而言是心痛至极也无法放下的人。
“有些事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用。”
张磊无能为力的痛苦神情,闪现眼前。何音恍然惊觉,也许那天的张磊就已经知道了今天的结局,而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鼓励他继续坚持。何音心口闷闷的,只觉得头昏脑胀,口干舌燥。她举起眼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微凉的葡萄酒落进空荡荡的胃里,引起一阵抽痛。何音皱着眉头,捂住了肚子。
“别喝了。”
高穆诚探手想要挪走她眼前的杯子,却被她一把按住:
“我没事。”
“哥,你就别瞎操心了,何音酒量好着呢!”
高穆毅谑笑着又为她斟了一杯,抬眼挑衅地看向桌子的另一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何音的脸上,火辣辣的生疼。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她想要他痛苦,但一想到他会痛苦,心里的刺就越扎越深,几乎要穿透她的心脏。何音分不清自己是在惩罚他,还是在惩罚自己。她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又害怕这一切真的会结束。
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没有看一眼,又喝了一口苦涩的酒。此时,礼堂的大门缓缓开启,现场的小提琴手拉起了《婚礼进行曲》,悠扬的琴音落在何音的耳朵里,竟是如泣如诉般的悲伤。
唯一的光束聚集在礼堂入口处,胡欣然捧着白色的玫瑰独自站在那里,恍如遗落人间天使,眼里满是失去翅膀的愤怒和决绝。
何音垂下了视线,不忍多看一眼。
“谢谢他的成全!”
胡欣然目光里的狠戾犹在眼前,何音不敢轻易去猜测这句话的意思。高峰说过胡欣然对他有所误会,如果他所指的误会,就是将胡欣然推入这段以利益为筹码的婚姻的元凶,何音不由得地疑心,那是不是简单的误会而已。
胡欣然让她来,就是想要她亲眼见证。何音明白,她又喝了一口酒,勉强自己抬起头。钢琴温柔的乐音托着小提琴嘹亮,飞向高处,久久徘徊。胡欣然缓慢步入礼堂,一名年长的男性上前相迎,她木然地伸手挽住对方的臂膀,由着对方将自己引向那个眼里没有丝毫爱意的男人。
何音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胡欣然,珠宝的璀璨华光衬得婚纱越发苍白。然而,这份苍白和胡欣然的脸色相比,都是活的,尚存希望的。
胡欣然死寂的目光机械地转向人群,慢慢聚拢在何音的脸上,忽而一闪,亮起往昔戏谑骄傲的神色。随后,那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眼底的恨意毕现。何音回头看向那个人,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看到了那双眼里一闪而逝的嘲讽。
那真的是个误会吗?
胃里猛地一阵翻腾,何音不由自主地屈身向前,一双苍白的手托住了她的胳膊。讥讽的话语幽然飘入耳中:
“这身衣服比你的命都贵,你要是敢吐,我保证你这辈子也还不清。”
何音死死攥着纤细的胳膊,强忍下了翻涌的恶心,勉强抬起身时,已是冷汗涔涔。她甩开对方的手,迎着那双嘲讽的眼睛,狠狠道:
“这么金贵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简直是亵渎。”
高穆毅轻笑了一声:
“我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喝点蜂蜜水。”
高穆诚将温热的水杯递到她手边,挪走了酒杯。何音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甜甜的温水瞬间安抚了躁动的胃,她感激地看了高穆诚一眼:
“谢谢。”
恰此时,一名礼宾上前来请高穆诚准备上台,他默然应允,轻声说了一句:
“等我下来,就送你回去。”
何音勉强点了点头。
高穆诚起身扣上了西装,走了两步,又回头走到高穆毅身后,按着他的肩膀,低声警告道:
“敢再给她喝酒,我保证你会后悔!”
高穆毅嬉笑着举起手:
“遵命,大哥!”
何音目送高穆诚走向舞台的一侧。
此刻,舞台上的司仪正在满怀激情地宣读着爱的誓言,配合表演的两人嘲讽地看着司仪,事不关己地漠然应和着。
高穆毅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扬起甜美而恶毒的笑容:
“这出戏太烂了没意思,想不想听点有意思的?”
何音警惕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高穆毅自顾自缓缓说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天真的傻女人很爱她的丈夫,但是,她的丈夫一点也不爱她,即使两人有了孩子,仍旧背着她在外面花天酒地。其中一个姘头甚至几次三番电话骚扰,害得傻女人两次流产。就在她怀着第四个孩子的时候,男人的姘头领着两岁的私生子出现在女人面前。深受打击的女人不堪受辱,服药自杀,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腹中仅八个月大孩子也几乎丧命,在医院住了两年才勉强保住性命。多年后,姘头和那个野种却妄想登堂入室,鸠占鹊巢。你说,这两人是不是恬不知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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