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坊破土动工的消息,像一阵春风,给卧牛坪带来了久违的活力与希望。 机器的轰鸣声在山谷间回响,与工坊里持续的篾刀刮青声交织成一首充满生机的交响乐。春梅嫂子带着几个老师傅,成了工地的常客,叉着腰对施工方强调这里要留出放老工作台的位置,那里通风口不能对着操作区吹。小玲在忙碌的传承教学和研习福伯笔记之余,也会抽空去工地看看。看着那初具雏形的钢架结构,想象着未来明亮空间里弥漫的竹香,她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悄然混入了些许期待。
一天下午,顾安和林薇带着一位客人来到工坊。是一位气质优雅、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女士,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目光敏锐而温和。
“小玲,春梅嫂子,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文瑾教授,省美术学院工艺美术系的系主任,也是国内顶尖的纤维艺术和传统工艺研究专家。”林薇热情地介绍,“苏教授对福伯大师的作品慕名已久,看到《空山新雨·新生》的报道后非常激动,特意过来交流,也看看我们新工坊的规划。她对传统工艺的现代转化有很深的研究。”
苏教授微笑着与春梅嫂子和小玲握手,目光在工坊里那些质朴的工具、半成品和匠人们专注的身影上流连,充满了欣赏。“叫我苏老师就好。福伯大师的境界,令人高山仰止。你们的坚守,更让人敬佩。”她看向小玲,眼神中带着真诚的探询,“小玲师傅,冒昧问一句,福伯大师的传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走?是继续沿着大师的路,追求极致的复刻,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轻轻刺中了小玲内心深处的迷茫与渴望。她攥了攥衣角,抬眼看向墙上那幅《空山新雨·新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粗糙的手,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初生的坚定:
“苏老师,我……我想先‘走稳’师父的路。把他的本事,真正吃透,变成自己的骨头。”她指了指福伯的笔记,“这里面还有很多山,我没翻过去。但是……”她的目光投向窗外正在建设的新工坊,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等骨头硬了,魂站稳了……我想试试……用咱卧牛坪的篾丝,说说……咱卧牛坪现在的风,现在的雨,现在的……人。”她的表达还有些稚嫩和笨拙,但那份想要在传承中注入自我生命体验的渴望,却清晰而灼热。
苏文瑾教授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赞许地点点头:“好!好一个‘先走稳,再说话’!根扎得深,枝叶才能探得远!期待看到卧牛坪的‘新风雨’!”她转向顾安和林薇,“新工坊的‘创新研发区’,或许可以作为一个实验田?传统工艺的当代转化,需要的就是小玲师傅这种既有深厚功底,又有表达冲动的灵魂!”
送走苏教授,小玲独自站在老工坊的门口夕阳的余晖将正在崛起的新工坊骨架镀上一层金边,也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福伯的话在耳边回响,陈子轩期待的重量沉在肩头,苏教授鼓励的目光印在心底。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她手中紧握的篾刀,心中默念的“骨硬魂定”,以及那份想要“说说话”的微弱却真实的冲动,让她脚下的土地,似乎不再那么虚浮。
她转身回到传承室,拿起一根新刮好的篾片。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去编织任何熟悉的图样,而是闭上眼,努力回忆着午后竹林里,风吹过时,竹叶相互摩擦发出的、那种细碎而充满生命力的沙沙声。她尝试着,将那份“意”,笨拙地注入指尖,让篾丝在简单的交叉缠绕中,寻找一种能捕捉风的韵律和竹叶颤动的形态。
几根篾丝在她手中弯曲、交错、固定……一个极其简单、甚至有些歪斜的小小“风旋”雏形,在灯光下诞生。虽然粗糙,虽然稚嫩,但那不再是模仿,那是她小玲,第一次尝试用篾丝,笨拙地“说”出的第一句属于自己的话。
窗外,新工坊打桩机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新生的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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