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映出的笑容尚未消散,严冰雪已抬手一针,刺破指尖,血珠滴落铜镜。
血未滑,反如活物般在镜面游走一圈,随即“嗤”地蒸发,腾起一缕青烟。
镜中倒影恢复如常,再无异动。
“蛊引幻术。”她收回手,声音冷得像从冰缝里挤出来,“有人在借这面镜子窥视我们。”
尉迟逸风扇尖未收,仍抵在她肩后半寸,目光却已扫向冰棺。
棺中男子掌心那半块枯骨钥匙仍在渗黑液,地面被蚀出的小坑正缓缓扩大,边缘泛起细密气泡,如同活物在呼吸。
风宝扑腾两下,双翅拍地,爪子死死抠住棺沿,喙尖直指男子右手。它眼神急,喉间发出短促低鸣,像是催促。
严冰雪没再犹豫,一步上前,掰开男子手掌。
皮肉僵冷,指节泛青,可就在掌心内侧,一道淡银色印记赫然浮现。
弯月如钩,边缘清晰,与她记忆中慕容轩锁骨下的灼伤形状分毫不差。
她呼吸一滞。
“不是替身。”她低声,“是同源血脉。一个被冰封三年,一个在外奔走三年,你们根本就是一体两面。”
尉迟逸风扇骨轻敲棺沿,发出一声脆响。
“裂空门的‘影奴’之术,一主一影,共命共生。若主身死,影立亡;若影破,主亦受创。他们用活人制傀,再以血脉亲缘为引,炼出双生替身。”
“所以慕容轩不是来寻人。”严冰雪冷笑,“他是被牵着来的。这具躯体就是引子,只要靠近,蛊虫就会苏醒。”
话音未落,她猛然将玉佩按入男子掌心。
玉佩与枯骨钥匙相触刹那,幽蓝微光一闪而没,仿佛有电流窜过指尖。
紧接着,整座秘库剧烈震颤,四壁傀儡眼眶绿火暴涨,关节咔咔作响,齐齐转向中央,如受无形之手操控,步步逼近。
“走!”尉迟逸风折扇横扫,扇骨精准点中三具傀儡颈后银线,丝线崩断,傀儡动作戛然而止,轰然倒地。
严冰雪一把抄起风宝塞进怀中,鸡羽湿冷,双翅微颤,呼吸急促。
她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风宝喙边:“撑住,别闭眼。”
三人冲入暗门后的密道,身后轰鸣不断,石梁断裂,尘烟如潮水般涌来。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头顶碎石接连坠落,擦过肩背,火光在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
严冰雪疾行中余光一扫,忽见侧壁浮雕残片嵌于石缝。
一男一女并立祭坛,女执玉佩,男握断剑,剑柄纹路与慕容轩佩剑如出一辙。
她脚步微顿,却未停,只将那画面刻入脑海。
“记住了。”她低语,“下一个见面,我得问清楚你到底是谁。”
密道尽头透出微光,水流声渐近。三人冲出洞口,跃入水道,迎面冷风扑面,吹散了秘库中那股腐腥之气。
水道外,慕容轩正倚石而立,脸色苍白如纸,见严冰雪怀中风宝羽毛凌乱、气息微弱,眉头一皱,急步上前。
“它怎么样?”
话未说完,他突兀呛咳,一口黑血喷出,溅在青石上,如墨滴入水,迅速晕开。
他踉跄后退,袖中滑落一物,蛇形青铜令牌,纹路与冰棺傀儡体内铜片同源,鳞片间刻着细小符文,泛着暗绿光泽。
尉迟逸风眼神一厉,上前两步,指尖搭上慕容轩腕脉,扇尖轻点其“神庭”“风池”二穴。
片刻,他收回手,声音冷如寒铁:“傀儡蛊入体三年,靠内力压制。方才秘库机关共鸣,蛊虫苏醒,血脉牵引,你才会咳血。”
严冰雪盯着那令牌,又看向慕容轩苍白面容,终于明白。
“你不是主动来找他。”她声音低沉,“你是被他牵着走的。每一步,都在那具躯体的牵引下。你来,不是为了救他——你是他的活引。”
慕容轩抬手抹去唇角血迹,指尖微颤,却仍强撑冷笑:“你们以为……我会信这种荒唐事?我行走江湖十年,从未被人操控。”
“那你解释这令牌。”尉迟逸风将令牌拾起,递到他眼前,“它不在你贴身暗袋,而在外袖夹层,说明你不知其存在,或是不愿承认。”
慕容轩瞳孔微缩,未语。
风宝从严冰雪怀中挣扎起身,扑翅落地,爪子猛地拍向令牌,喙尖啄其蛇眼位置,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令牌表面裂开一道细纹,内里渗出一丝黑丝,如活虫般扭动,随即被风宝一口啄碎,吞入腹中。
它喉间发出一声低鸣,双翅展开,羽毛根根竖起,竟似短暂恢复了力气。
尉迟逸风眯眼:“鸡克蛊?”
“不是克。”严冰雪盯着风宝,“是吞噬。它在王府三年,天天啄食药渣、舔舐药罐,体内早已混了百毒。这蛊虫一出,反倒成了它的补药。”
慕容轩看着风宝,神色复杂:“所以连它都比我早知道真相?”
尉迟逸风将令牌残片收入袖中,低声道:“裂空门不只炼傀,还炼‘影奴’。一人为主,一人为影,血蛊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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