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听到那声“走”，心中一紧，抬头看向尉迟逸风，只见他半边脸的金属化愈发严重，嘶吼声在舱内炸开，严冰雪却未动。
她手中银针仍稳稳刺入心口，血丝如金线缠绕锁芯，一缕一缕注入那深陷的晶体之中。
龙脉石震动加剧，星图中央的幽光通道不断扩张，仿佛地底巨口正缓缓张开。
倒计时九。
三皇子从舱壁弹起，眼中血丝密布，扑向控制台的手如鹰爪般抓落。
他五指紧扣龙脉石，猛然发力，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
锁芯发出哀鸣，星图边缘开始龟裂，光流扭曲成乱麻。
“滚开！”严冰雪咬牙，针尖微转，心头血喷涌而出，化作一道血弧直贯锁心。
双环图示轰然再亮，通道震颤中重新凝聚。
倒计时七。
尉迟逸风残扇脱手，骨节发出断裂脆响。
他右臂已完全金属化，指尖抽搐如被无形丝线操控。
可左臂尚存一丝温热，他猛地将残扇骨插入能源接口，逆行内力自丹田炸开，轰然撞向三皇子后背。
那人如断线傀儡般飞出，撞上舱壁，喉头溢出黑血。
倒计时五。
风宝挣扎着跃上控制台，爪心银光几近熄灭。
它死死盯着三皇子爬起的身影，猛然振翅扑去，一爪抓向其眼眶。
银光在接触瞬间爆闪，三皇子惨叫一声，双手捂脸踉跄后退。
“走！”风宝声音微弱，羽毛簌簌落下，一根泛着金属冷光的尾羽飘向光柱边缘，被无形吸力卷入幽光深处。
倒计时三。
严冰雪拔出银针，鲜血顺着胸口滑落，在控制台留下蜿蜒赤痕。
她抽出那把银白短刃，刃身微光流转，映出锁芯内龙脉石的脉络走向。
她没有迟疑，将刀尖抵住心口，用力一刺。
血不再成丝，而是如泉涌出，顺着刀身沟槽流入锁芯。
龙脉石骤然共鸣，整艘飞船剧烈震颤，舱壁裂开细纹，蓝光自缝隙中渗出，与星图光流交汇成网。
倒计时归零。
系统警报戛然而止。
一道贯穿天地的幽光自星图中央撕裂空间，直冲虚无。
时空裂隙完全开启，冷风自其中卷出，带着远古冰原的气息。
三皇子挣扎着从舱壁滑落，浑身鲜血淋漓，但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怒吼一声，双手猛地撑地，整个人如一头暴怒的野兽般再次扑向控制台，紧紧攥住龙脉石，双手青筋暴起，使出全身力气向外拔出。
咔！
锁芯发出碎裂声，龙脉石竟被他硬生生扯出半寸。
裂隙剧烈震荡，通道边缘崩塌，光流倒卷。
就在众人以为龙脉石即将被完全拔出，局势不可挽回时，龙脉石内部突然涌起一股神秘的力量。
与三皇子的拉扯之力形成对抗，龙脉石在两股力量的撕扯下微微颤动。
刹那间，裂隙发出尖锐嗡鸣。
龙脉石在他掌中剧烈震颤，竟自行悬浮而起，化作一道金光射回锁芯。
三皇子怒吼扑抓，却被一股巨力掀飞，直直撞入裂隙边缘。
他的身躯在光流里扭曲变形，好似被一只无形巨手狠命撕扯。
他嘶吼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下一瞬，整个人已被吞没。幽光一闪，归于平静。
裂隙稳定。
通道永恒锁定。
慕容轩呢？”她低问。
角落里，一道身影踉跄站起。慕容轩满脸血污，衣衫破碎，手中短枪早已不知去向。
他望着那幽深光柱，眼神复杂。
“我是被选中的容器。”他喃喃。
“不是。”严冰雪抬眼，声音虽弱却不容置疑，“你是战友。”
他一震，抬头看向她。
她点头：“你早就知道自毁程序会切断外联，所以你等在那儿，只为这一刻。”
慕容轩苦笑：“我以为我只是个棋子，替你们挡住后路。”
“可你挡住了。”尉迟逸风开口，“没有你，坐标早已被篡改。”
慕容轩望着那光柱深处，忽然笑了。他转身，一步步走向裂隙。
“那我就走到底。”他说，“看看这尽头，到底是谁的坟墓。”
身影跃入光流，瞬间消失。
严冰雪闭了闭眼，靠在尉迟逸风怀里。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未被侵蚀的手背，低声道：“你说我们走过九次？”
“第九次。”他接话，“这一次，你没死在替嫁那日。”
“是啊。”她轻笑，“我活下来了，还把你治好了，把朝堂搅乱了，把龙脉看透了……”
“也把我留住了。”他低声。
她抬头，望进他仅存的那只眼中。
那里有风暴，有挣扎，有痛，也有光。
“这次换我守护你。”她重复方才的话。
他凝视她片刻，终于抬手，将她额前湿透的发丝拨开。
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珍重。
就在此时，裂隙深处忽有异动。
幽光扭曲，空间如水波荡漾。一块半埋于冰层的石碑缓缓浮现，表面覆盖霜痕，却仍可见刻痕深嵌，“Y-19 & W-07”。
字迹模糊，纹路却与龙脉石同源。
严冰雪瞳孔微缩。
那不是名字。
那是编号。
她的手缓缓抚上胸口，短刃早已熔毁，可刀身最后浮现的“Y-19”三字，仍在她脑海中燃烧。
尉迟逸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金属化的半面脸映着幽光，看不出表情。
但他搂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原来如此。”她低语，“我们不是第一次相遇也不是第一次选择。”
他未答，只是将脸轻轻抵住她的发顶。
裂隙深处，石碑缓缓沉入冰层，只余一角铭文露在外面。
风宝最后那根尾羽，静静插在碑前，金属冷光微微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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