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刮过破庙残垣,严冰雪察觉肩头一沉,转头便见风宝羽毛凌乱,喘息粗重,翅尖微微颤抖,似是方才一番打斗消耗了太多精力。
她趁着庙内混乱,借着风宝引开的空当,沿着庙后的密道一路疾行,待摆脱黑袍人的追击,才来到这雪坡之上。
她翻过雪坡,脚下一滑,手肘撞在冻硬的石棱上。
风宝低鸣一声,爪子突然刨进雪堆。
她皱眉俯身,扒开浮雪半片焦布角,边缘残留朱印,“三皇子府·工造局”四字断在“局”字左半。
她瞳孔一缩,将布角塞入袖袋,与断箭并置。
箭身龙纹回旋,与焦纸边框纹路严丝合缝,而那朱印残痕,恰好落在箭尾羽根位置。
她仔细端详着断箭与熔铁地图上的纹路,发现箭身龙纹与铁板上的主脉走势竟完美契合。
箭镞断裂处还指向裂谷入口,心中顿生疑虑,联想到三皇子府的一系列动作,不禁冷笑:“熔了旧箭,造新祸,倒打得一手好算盘。”
风宝抖了抖羽毛,爪心符纹尚有余温,却不再发光。
她抬手抚过它翅根,低声道:“再撑一会儿,到了寒锻坊,咱们就收工。”
寒锻坊藏在冰原背风谷,三面环崖,炉火终年不熄。
她混在送炭的民夫队中,唇角抹了雪蝎毒的残粉,脸色发青,脚步虚浮。
守卫见状,挥手放行。
她低着头,眼角余光扫过炉前三皇子府管家立于火光下,玄色长袍绣金边,正指挥匠人将一批箭头投入熔炉。
那些箭头刻着龙纹,正是王府禁军制式。
她靠在炭筐边,指尖悄悄探入药囊,取出一撮磷粉。
风宝蹲在她脚边,忽然抬头,眼中蓝光一闪,翅尖轻轻拍了拍她靴筒。
她会意,缓缓后退半步,贴住墙角。
炉火正旺,铁汁翻滚如血。
管家拿起最后一把箭头,亲手倒入熔炉。
就在箭簇入炉刹那,风宝猛然展翅,直冲炉架,爪子狠狠刨向支撑铁架的木榫。
“哗啦!”
铁炉倾倒,滚烫铁汁泼洒而出,匠人惊叫四散。
管家怒喝:“拦住那只鸡!”两名护卫拔刀扑来,风宝凌空翻转,翅尖扫过刀面,留下一道灼痕,落地时踉跄一步,却仍死死盯着炉底。
铁汁迅速冷却,雪地蒸腾起白雾。
待烟散去,众人低头熔铁凝成一片不规则铁板,其上纹路清晰,竟是半幅山川脉络:主脉如蛇蜿蜒,支流似爪分岔,中央一道裂口,正对冰原最深处的裂谷。
现场一片混乱,匠人们还在惊魂未定地四处逃窜,严冰雪看着那熔铁形成的地图,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心中思索着这地图背后的秘密。
她注意到管家脸色惨白,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于是缓缓走到管家身前。
严冰雪蹲下身,从怀中取出断箭,横置于铁板之上。
箭身龙纹与铁板上的主脉走势完全重合,箭镞断裂处,恰好指向裂谷入口。
“这是地图?”一名匠人喃喃。
管家脸色骤变,猛地抽出佩刀,劈向风宝。
严冰雪甩袖,三枚银针破空而至,钉入其手腕三穴。
刀当啷落地,他踉跄后退,却被她一脚踹中膝窝,跪倒在地。
她俯身,指尖点在他喉结:“这图,是引路,还是炸山?”
管家咬牙不语。
她冷笑,从药囊取出金针,一针刺入其“哑门”,一针扎进“承浆”。
片刻后,他喉间咯咯作响,终于开口:“冬至祭天,裂谷引雷,炸开龙脉,改命换运。”
“谁的命?”她追问。
“三皇子要借雷火,重定国运。”他声音嘶哑,“冰原之下,埋了三百火雷箭,只等子时雷动,一点即燃。”
她眼神骤冷。
火雷箭是禁器,一旦引爆,不仅裂谷崩塌,整片冰原都将化为火海,波及三州百姓。
她正欲再问,远处马蹄声疾。
一队黑甲暗卫疾驰而至,为首者玄袍如墨,面容冷峻。
尉迟逸风翻身下马,目光扫过倾倒的铁炉、凝固的熔铁地图,最后落在她脸上。
“你没事。”他语气平淡,却伸手将她往身后一拉,挡在自己与管家之间。
她没躲,只将断箭与熔铁地图重重地递到尉迟逸风面前,目光坚定:“证据在此,人证也在此,此事定有蹊跷。”
尉迟逸风冷眼看向管家:“你可认罪?”
管家仰头,嘴角溢血:“成王败寇,何必多言。”
尉迟逸风不再废话,挥手命人将其押下。
他转身,从腰间解下一块黑铁令牌,放入她手中。
“我要入宫。”他说,“新帝急召,恐有变局。”
她低头看着令牌,纹路如蛛网,中央刻着一只展翅夜枭。
“你信我?”她抬眼。
“不信你,我还能信谁?”他声音低沉,“府中耳目、城防调度、暗线联络,七日内,皆由你执令。”
她捏紧令牌,掌心发烫。
“你去吧。”她道,“宫里若有人拦你,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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