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望着窗外宫城方向,心中思索着尉迟逸风袖口那片被扯落的羽毛。
以及羽根处的血迹,不知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她缓缓拿出那片羽毛。
严冰雪再次审视那片黑色羽毛,血丝在羽根处蔓延,透着一股诡异。
她将羽毛凑近烛火,血迹遇热微微泛蓝,让她不禁联想到井中钩出的另一片羽毛,两者似有某种关联。
她目光一凝,袖中滑出一枚银针,针尖轻挑,从血丝深处刮下一粒微不可察的晶粉,投入药盏。
药盏中清水瞬间泛起青雾,雾中浮出一线细如发丝的黑影,蜿蜒游动,形似蜈蚣,却生着双目。
“果然是噬心蛊。”她低声自语,声音冷如霜刃。
这蛊虫产自西域极寒之地,以活人血脉为巢,三日入心,七日噬魂。
寻常太医只当是寒症,可她一眼便看出端倪。
公主入府不过两日,却已面如金纸,唇无血色,脉象时断时续,分明是蛊虫游走经络,吸食精血。
她转身拉开药柜,取出七味药引:冰蚕丝、雪蝎尾、乌金藤、赤炎草、龙骨粉、夜露珠、还魂香。
药柜深处,还藏着一匣从未示人的“逆命散”,乃祖父临终所传,专克奇毒异蛊,代价是施术者三日之内不得近药,否则反噬自身。
她不犹豫,倾匣而用。
“夫人,波斯使团传来消息,公主今日需行冲喜之礼,以定两国盟约。”
暗卫低声禀报,“太医署已奉旨入殿,您不得靠近。”
严冰雪冷笑一声,将药盏一推,药汁泼洒在案,青雾腾起,竟凝成一只半透明蛊虫虚影,须爪毕现。
“不得靠近?”她抬眼,“那就让我以‘洁净之体’为由,亲自为她针灸驱寒。”
她换上素白医袍,腰间药囊沉甸甸地挂着七枚小瓶,每走一步,瓶身轻碰,发出细微脆响。
宫门守卫欲阻,她只将药盏一举,青雾蛊影在日光下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守卫惊退半步。
“你们主子中的是西域禁蛊,再拖半个时辰,心脉即断。”她冷声道,“若想她活,就让开。”
寝殿内,波斯公主卧于锦榻,双目紧闭,额角渗出细密黑汗。
严冰雪上前,三指搭脉,指尖微颤。
她取出银针,一针刺入“神庭”,公主猛然抽搐,喉中发出低哑嘶鸣。
她不收手,再刺“膻中”,针尖微挑,一滴黑血自指尖渗出,她迅速以蜡丸封存。
“谁准你动她!”使团医官怒喝,欲夺针。
严冰雪反手将银针掷入药盏,青雾再起,蛊虫虚影盘绕针身,清晰可辨。
“你若不信,可自取血验之。”她冷冷环视众人,“否则,明日你们抬回去的,就是一具尸体。”
医官语塞,使团首领脸色阴沉,却未再阻。
她收针离殿,药囊中蜡丸微温,蛊虫尚在活性。
她已知解法,却不能立刻施救,真正的杀局,不在病榻,而在冲喜大典。
尉迟逸风站在王府正堂前,玄袍未换,眉宇间寒意未散。
他刚从宫中归来,三皇子的阴谋尚未收网,波斯使团却已逼至门前,要求即日完婚,否则便以“背盟”罪名上报朝廷。
“他们想借婚仪动手。”严冰雪走近,声音低而稳,“拜堂时,公主鞋底必藏毒物。
一步踏地,毒气随香炉烟雾入肺,再借交杯酒引动蛊虫,尉迟氏血脉,顷刻成灰。”
尉迟逸风眸光一冷:“那便不拜。”
“不拜,便是毁约。”她摇头,“他们要的,就是你拒婚,再借机发难。”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祖制有言,冲喜可由活物代行拜礼。”
她一怔,随即唇角微扬:“你是说风宝?”
话音未落,芦花大公鸡已昂首阔步而来,羽冠高耸,爪上套着一对银光闪闪的小靴,俨然一副“新郎官”派头。
“它?”尉迟逸风挑眉。
“它。”严冰雪点头,从药囊取出一瓶淡绿药粉,轻轻洒在风宝爪套内侧,“这药遇毒即变色,若鞋底有淬,它自会察觉。”
风宝昂首,鸣叫一声,似在说:“本宝出马,毒蛊退散。”
正午,王府正堂张灯结彩,红毯铺地,香炉烟袅。
波斯公主身着金红嫁衣,盖头垂纱,缓步而入。使团护卫环立两侧,手按刀柄,目光如鹰。
风宝被红绸系上脖颈,由小厮牵至堂前,昂首挺胸,一步一踱,俨然主角。
严冰雪立于侧廊,指尖扣着一枚银针,目光紧锁公主绣鞋,鞋尖微翘,绣着金丝莲花,却隐隐透出一丝铁腥。
拜天地。
风宝低头,爪子重重踏地。
刹那间,它羽冠炸起,尾羽倒竖,猛然抬头,喙尖直冲公主绣鞋,狠狠一啄!
“嗤”一声轻响,鞋面裂开,一根细如毫毛的银针自夹层弹出,针尖乌黑,沾着一丝暗绿毒液。
全场哗然。
严冰雪疾步上前,一把扯下绣鞋,翻转鞋底,内衬赫然贴着一张符纸,上书“玄冥”二字,边角纹路与西市密室中所见一模一样。
“好一个冲喜之礼!”她声音清冷,响彻大堂,“拜堂踩地,毒针入血,再借香炉烟雾引蛊入心,好毒的计!”
使团首领怒喝:“污蔑公主,该当何罪!”
“罪?”严冰雪冷笑,将符纸高举,“这可是你们教中的圣物?
再看这针,淬的是雪蝎与乌金藤混合之毒,与玄冥教‘裂谷献祭’所用毒方,分毫不差!”
她转向尉迟逸风:“王爷,此女若真为波斯公主,为何随身携带邪教符咒?
为何鞋中藏毒?为何脉象与噬心蛊完全吻合?”
尉迟逸风目光如冰,缓缓扫向使团。
首领脸色剧变,挥手:“护驾!”
护卫拔刀围上,刀锋直指严冰雪。
“拿下这大胆狂徒!敢对公主无礼!”
严冰雪不退反进,一步踏前,直面公主,冷声道:“慢着!我在质问公主是否中毒,你们却想直接动手?难道做贼心虚?”
她手中银针一扬,针尖直指公主指尖。
公主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你懂什么?”
话音未落,她缓缓抬头,盖头滑落。
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脸眉如远山,眼若寒潭,左颊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自耳垂蜿蜒至唇角。
严冰雪瞳孔骤缩。
这张脸,竟与玄冥教主画像,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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