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拒绝了皇位后,心思愈发沉重。
回到王府,他站在檐下,手中紧握着那传位诏书,被冷汗浸出一道暗痕。
这时,风宝的尾羽在夜风中微微一颤,那道星纹尚未完全隐去,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着,固执地指向皇宫深处。
他未回头,只低声问:“你觉得,他是真要退?”
严冰雪从暗处走出,指尖轻轻拂过诏书边缘残缺的焦痕,目光沉静,“退得太过干净,反倒像藏了脏东西。”先帝若真传位于你,他怎敢登基?如今主动禅让,倒像是怕我们先动手。”
风宝忽然展翅,飞上屋脊,昂首对着宫城方向鸣叫一声,短促而尖利。
“它在催。”尉迟逸风将诏书收入袖中,“明日早朝,必有动静。”
次日清晨,太极殿前百官列班,鸦雀无声。天光刚透,内侍高唱:“陛下驾到,”众人俯首,却见龙椅上空无一人。
片刻后,新帝自偏殿缓步而出,身着素黄常服,不带冠冕,手中仅持一卷明黄诏书。
“朕自登基以来,日夜忧思,自觉德行未足,难承天命。”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今决意禅位于贤,以全社稷之安。”
满殿哗然。
严冰雪站在女官列末,眉头微蹙。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几名工部旧党面色如常,反倒礼部几位老臣惊疑不定,似被蒙在鼓中。
而新帝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尉迟逸风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尉迟逸风缓缓出列,单膝跪地:“陛下春秋正盛,天下初定,何出此言?臣,不敢受。”
“逸风王忠勇仁德,先帝曾亲口赞为‘国之砥柱’。”新帝将诏书递出,“此位非你莫属。”
尉迟逸风未接,只叩首道:“五皇子自幼聪慧,仁厚有加,且得先帝亲授《治要》三卷,实乃储君之选。臣若僭越,岂不违先帝遗志?”
朝中顿时一片窃议。五皇子年方十五,虽有才名,却从未涉足政事,此刻更是惊得面无人色,连连摆手。
新帝沉默片刻,终是轻叹:“既如此,便依卿所奏。”
他当众改诏,将“传位于逸风王”改为“传位于五皇子”,并命礼部即刻筹备登基大典。
严冰雪接过代阅的诏书,指尖轻触纸面,忽觉墨迹微涩,不似寻常朱砂。
她不动声色,低头细看,只见纸页边缘有极淡的水痕,像是被药水浸过又晾干。
她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将诏书收入袖中。
回府途中,风宝一路躁动,频频啄咬严冰雪的衣角。
尉迟逸风皱眉:“它又感应到了?”
“不是机械。”严冰雪低声,“是文字。那诏书上有东西,肉眼看不见。”
她将诏书置于熏炉之上,缓缓注入一缕药气。
炉烟缭绕,纸面渐渐浮现出一行细如蚊足的小字:“冰原裂谷,星纹启钥”。
尉迟逸风瞳孔一缩:“这是星际图腾坐标的残缺部分。”
“他故意留下的。”严冰雪冷笑,“要么是引我们去,要么是诱我们入局。”
风宝忽然扑翅撞向墙角铜镜,镜面映出诏书背面,一道暗纹浮现竟是与它尾羽星纹完全一致的星轨图。
风宝仰头长鸣,羽毛根根竖起,仿佛被什么力量唤醒。
尉迟逸风沉声道:“国库里,定有东西与这坐标对应。”
“可我们已无由头入库。”严冰雪蹙眉,“你拒了皇位,再提查库,便是居心叵测。”
尉迟逸风忽而一笑:“那便换个体面的说法。”
三日后,早朝。
尉迟逸风出列奏道:“臣有一请。当日冲喜之礼,乃风宝为引,方得天地感应,臣得以痊愈。
今新帝禅位,乾坤更易,臣愿以风宝代巡国库,查验先帝遗物是否安奉如仪,以谢天恩。”
满朝哄笑。
“王爷当真宠鸡过甚!”有大臣讥道,“国库重地,岂容禽鸟乱闯?”
新帝却未笑,反而沉吟片刻:“礼有云:‘神不享非礼’。若风宝真为天赐灵禽,代巡亦无不可。”
他竟准了。
当夜,风宝立于尉迟逸风肩头,尾羽微光闪烁。
王府暗卫早已在宫墙外布下眼线,只待信号。
“记住。”严冰雪将一粒药丸塞入风宝口中,“若遇星纹共鸣之物,立刻叼出,不得久留。”
风宝向来机警,在王府时就常能巧妙躲避暗卫的追捕。
衔璧而出,飞至宫墙边缘,正欲振翅,忽见库门开启,一队禁军持灯巡来。
它迅速俯身,藏入屋檐阴影,羽毛瞬间收敛光芒,如墨般融入夜色。
半个时辰后,风宝落于王府院中,将玉璧放下。
严冰雪立即取出药液涂抹其表面,星纹与诏书上的隐形字迹完全吻合,拼合成一段完整坐标。
“这不是普通的玉璧。”尉迟逸风指尖抚过断口,“它是钥匙,也是封印。”
“新帝藏它,又故意留线索。”严冰雪冷笑,“他不怕我们查,反倒怕我们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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