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将茶盏搁在案上,瓷底与木面轻碰,发出一声脆响。
他话音未落,宫城方向骤然腾起一片赤红,如血泼天幕,映得王府庭院恍若白昼。
严冰雪指尖一颤,银针滑回袖中。
风宝猛然抬头,尾羽星纹急闪,像是被火光刺中,又似与之共鸣。
“走!”尉迟逸风已起身,玄色披风翻卷如夜鸦振翅。
严冰雪抓起药囊,二人疾步而出,风宝扑翅紧随,羽毛在热风中泛起微光。
宫门紧闭,禁军列阵,火势尚未扑灭,太庙方向浓烟滚滚。
尉迟逸风亮出亲王令箭,守将迟疑片刻,终是让开一条道。
严冰雪借“查验伤者”之名,混入残墟。焦木横陈,梁柱倾塌,先帝牌位不见踪影,只余一地灰烬。
她蹲下身,指尖拨开炭屑,忽觉掌心微痒,半幅残破画片嵌在焦梁之下,边缘扭曲如蛇,纹路却清晰异常:螺旋星轨,层层嵌套,与风宝尾羽变异后的星纹分毫不差。
“这是!”她低声自语,尚未说完,风宝已扑翅而至,用喙反复啄击那纹路,羽毛根根竖起,泛出幽蓝微光。
礼部官员匆匆赶来,见状皱眉:“不过是历代皇后容像,烧了便烧了,何须大惊小怪?”
严冰雪冷笑,将残片置于掌心:“历代皇后画像,眉心皆点朱砂,此画底色含银粉,触手微凉,乃冰原雪银所制,中原无此物。”
她取出药瓶,滴下一滴清液,药液渗入炭纸,纹路竟缓缓浮起一行古篆,“圣女归时,灵禽引路”。
风宝昂首长鸣,尾羽星纹与之共振,光华流转,仿佛回应某种古老召唤。
尉迟逸风目光沉沉,接过残片翻转,背面隐约浮现几字:“冰原圣女·尉迟氏”。他瞳孔骤缩,指节发白。
这封号,他曾于母族旧档中瞥见过一次,被朱笔圈禁,注明“勿查”。
“此画非寻常遗物。”他低声道,“是信物,也是标记。”
严冰雪将残片收好,四顾火场:“牌位失踪,画像现世,火起得蹊跷。若非意外,便是有人要借火掩藏什么。”
尉迟逸风凝视主殿废墟,忽然道:“风宝方才一直盯着那处地砖。”
他指向先帝牌位原立之处,“它为何选那里?”
风宝已扑翅飞落,用爪刨地,却被余热灼伤,痛鸣一声退后。
严冰雪立即取药敷于其爪:“地砖受高温闭合,机关失灵,怕是压住了暗格入口。”
她环视四周,“太庙地基有七重锁脉,若其中一环被外力震开,暗格会自动弹出,但需特定方位触发。”
尉迟逸风拔剑,剑尖抵住那块地砖缝隙,内力缓缓注入。
片刻后,地砖微颤,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细缝。
他撬开砖石,下方露出暗格,内藏一卷羊皮,封面刻字:“圣女手记·勿启”。
他取出日记,未及翻开,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
礼部尚书带人赶来,高声喝止:“王爷!太庙重地,岂容私掘?请即刻停手!”
尉迟逸风不动,只将日记收入怀中,冷声道:“先帝牌位失踪,圣物焚毁,本王查案,何须向你请示?”
“牌位并未失踪。”尚书身后,一老祭司捧出一匣,“方才于偏殿寻得,许是火起时被人移出。”
尉迟逸风目光一凝:“偏殿?谁准的?”
“是太上皇亲令。”老祭司低头,“昨夜梦兆示警,恐主大凶,故移牌避灾。”
严冰雪冷笑:“昨夜五皇子尚未登基,太上皇已能发令?”
老祭司不答,只将匣子合上,退入人群。
尉迟逸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回府途中,风宝始终躁动不安,尾羽星纹明灭不定,似在感应什么遥远之物。
王府密室,烛火摇曳。尉迟逸风取出日记,轻轻展开。
首页墨迹古拙,写着一行字:“吾族守门千年,星火不灭,灵禽不死。”
严冰雪凑近细看,眉头紧锁:“守门?什么门?”
尉迟逸风指尖抚过“灵禽”二字,低声道:“风宝不是偶然出现的。它被选中,是因为它本就该存在。”
“那画像上的圣女,”严冰雪顿了顿,“是你母亲?”
尉迟逸风未答,只将日记翻至下一页。
纸面斑驳,似被水浸过,字迹残缺。
唯有几行尚可辨认:“星轨现,门将启。灵禽引路,血裔归位。若外人夺钥,天地倒悬。”
严冰雪忽觉一阵寒意:“冰原基地的芯片,风宝吞下的星纹,太庙的火……这一切,是不是早就写好了?”
尉迟逸风合上日记,目光沉如深渊:“有人不想让这本日记现世。所以放火,毁画,移牌,只为掩盖它。”
“可他们漏了风宝。”严冰雪看向蜷在案边的芦花鸡,它羽毛微颤,眼神却异常清明,“它认得那纹路,也认得这字。”
尉迟逸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宫城方向,火势已熄,唯余黑烟如柱,直冲夜空。
他低声道:“母亲临终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你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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