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的脚步在光路尽头戛然而止。
前方三重青铜环嵌套交错,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金属摩擦声。
星轨迷盘中央凹陷,地面刻着残缺星图,线条断裂处如被利刃削去,不见一字提示。
他抬手按住腰间剑柄,指腹擦过剑鞘上一道新裂的纹路,那是方才穿过第三阵时,地火喷涌所致。
他从怀中取出那卷残帛,血书“分兵两路”四字已干涸发暗。
指尖划破,血珠滴落帛面,金纹悄然浮现,勾连成北斗七星星位。
其势如弓引弦,指向天枢、天璇、天玑三环。
他凝神对照,发现三环转动轨迹与星位偏移角度吻合,唯顺序难辨。
“逆三转,顺七回。”他低声念出,剑尖轻抵第一环刻痕,缓缓逆向拨动。
铜环咬合,发出闷响,第二环随之微颤。
他屏息,再转三圈,第三环应声而动,七次顺回后,三环归位,星图闭合。
迷盘中心凹槽亮起一道极细金线,形如断裂的钥匙轮廓。
尉迟逸风瞳孔微缩,正欲探手,却觉怀中半块断魂香毫无动静。
他皱眉,这香本为信物,若严冰雪那边得手,应有感应。可此刻香块冰冷,无烟无热。
她若在,会如何?
他忽忆起她曾将香掰成两半,笑言:“烧一半才最烈。”
那时她眼尾微挑,指尖沾着药粉,在他掌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
他取出火折,毫不犹豫点燃半香。
火光一闪,青烟升腾。
与此同时,王府东厢外,严冰雪正蹲在窗下。
银针裹着药布从窗缝探入,勾出香炉残灰。
灰呈淡青,夹杂细微鳞粉,与山道所获青鳞一致。
她捻起一点,指尖微麻,是“幻心引”的典型反应,此药不伤人命,却能扰乱神志,使人陷入虚妄。
风宝伏在她肩头,残羽忽地发烫,低鸣两声。
她立刻会意,命断岳封锁东厢,任何人不得进出。
自己则退至廊柱阴影处,取出军械库毒药记录副本,快速翻查。
果然,“柔”字刻痕银针曾三次申领,其中一次登记用途为“试毒”,实则未归还。
她冷笑。严雪柔惯用“试毒”之名取走毒物,再以“验毒”之名行栽赃之实,一箭双雕。
风宝突然跃下,扑向香炉底座。它用喙撬开暗格,叼出半张焦纸残角,上有“钥成,风将至!”六字。
她接过细看,纸背有火漆压痕,印纹模糊,似为半只鸡爪。
她眯眼。玄阴门已知星枢将现,且与“风”字相关。
是尉迟逸风?还是风宝?
她立刻取出血书帛卷,蘸血写下:“星轨归位,钥在心契。”
血迹未干,袖中另半块断魂香无火自燃,青烟笔直升起。
她心头一震,知道他已行动。
几乎同时,遗迹深处,尉迟逸风见半香燃起,青烟袅袅,竟与迷盘金线共鸣。
他毫不犹豫,将血书投入凹槽。
金线骤亮,如星河倾泻,青铜巨门轰然开启,内藏石匣,其上刻“星枢”二字。
他踏入,目光扫过石室。四壁空荡,唯中央石台承托石匣。
匣未锁,盖微启,内衬绒布有五道新鲜抓痕,深浅不一,似被利爪急切扒开又放弃。
他俯身细察,抓痕边缘残留一丝金芒,极淡,若非他目力过人,几不可见。
是风宝的金血。
有人早来一步,取而未得。
为何放弃?是机关未解?还是察觉有人将至?
他取出随身玉符,轻放石匣旁。
玉符与匣上刻纹隐隐呼应,却无光无响。
显然,此钥未成。
他正欲取出随身匕首,试探匣底是否另有夹层,忽觉背后气流微滞。
他未回头,只将剑柄轻叩地面两下,这是与严冰雪约定的暗号,表示“已得线索,暂安”。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极轻的振翅。
他猛然转身,风宝竟立于门框之上,仅凭左翼支撑,残羽微颤,喙尖指向石匣背面。
他快步上前,翻转石匣,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双血为引,鸡鸣为序。”
他盯着那字,忽然明白。
星枢之钥,非一人可启。需两人之血,依鸡鸣节奏注入,方能激活。
他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只玉管,内盛风宝最后一滴金血。
这是严冰雪临行前交给他的,说“关键时刻,或可救命”。
他本以为是指破阵,如今看来,竟是为开钥。
他将金血滴于石匣凹槽,又割破手指,让血与金血交融。
正欲依“鸡鸣三声”之律注入,忽觉地面微震。
三声短促钟鸣,自远处传来。
他心头一凛。这是王府示警的钟声,三响连击,代表“内院失守”。
可他身在遗迹深处,钟声如何传入?
除非钟声并非来自王府。
他猛然抬头,望向石室穹顶。
一道极细裂痕横贯其上,隐约透出天光。
他记起老者所言:“鸡鸣不过三声,莫待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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