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怀中的布包又震了一下,比先前更沉,仿佛有东西在里头轻轻叩击铜壁。
他不动声色地按住胸口,目光扫过严冰雪紧绷的脸和风宝竖起的尾羽,低声道:“它醒了。”
严冰雪一步上前,手已伸到半空,却被他侧身避开。
“你要拿去研究,我懂。”他声音平稳,“但此刻它贴着我心口,若骤然分离,怕是反激出变故。让它先认着,我们才好顺藤摸瓜。”
风宝咕哝:“认主认成这德行,回头你打个喷嚏都响铃,还怎么装深沉王爷?”
“那就让它响。”尉迟逸风将布包重新系牢,“响到它带我们找到剩下的八只。”
药库外传来脚步声,陈七娘捧着冰玉匣疾步而来,身后跟着林婉儿与周慕白。
方才那一颤,惊动了守在外围的亲卫,消息已传开。
“王爷,这铃不能再留身上!”周慕白脸色凝重,“若真如严姑娘所言,幽冥宗残魂可借铃控人,您乃皇室血脉,一旦被种印,后果不堪设想。”
林婉儿也劝:“不如先交由朝廷封印,调龙武卫彻查北境异动,总比咱们孤军涉险强。”
严冰雪冷笑:“朝廷?李承乾背后之人至今未露真容,谁能保证密档不被篡改、龙武卫里没混进幽冥旧部?等他们查清,九铃早齐了。”
“那也不能让王爷冒险!”林婉儿急道。
“这不是冒险。”尉迟逸风打断,“是主动迎战。被动封印,只会让对方另寻宿主。而我既已被盯上,不如将计就计,引他们现身。”
风宝跳上桌角,爪子一指严冰雪:“她懂毒,他懂权,我懂哪儿有虫子埋得深,咱们仨凑一块儿,不查这事谁查?”
周慕白皱眉:“可总得有个章程,不能凭感觉乱追。”
“有。”尉迟逸风从袖中抽出一张暗纹纸令,拍在桌上,“即日起,设‘隐查司’,专理幽冥宗余孽之事。对外称是整顿王府旧档,实则暗查九铃踪迹。”
他目光扫过众人:“严姑娘主理情报与药理,我统调人手与边关密报,风宝列为特殊感应员,随行记录异状。”
“我?正式编制?”风宝脖子一挺,“那俸禄怎么算?得加鸡粮!”
“闭嘴。”严冰雪从药囊取出银针盒,打开后却未取针,而是翻出一本泛黄笔记,“先别谈钱,谈命。祖父记着,‘九铃引魂’非单靠铜铃,还需‘血引之体’为媒。王爷体内寒毒与腐心散同源,极可能是当年幽冥宗埋下的种。”
尉迟逸风挑眉:“所以我是钥匙?”
“你是锁。”她合上笔记,“他们要的是你断肠那一刻的气血震荡,来唤醒九魂。而我,是来斩断这局的人。”
风宝听得毛都炸了半边:“所以咱这不光是查案,还是拆炸弹?”
“更糟。”她盯着尉迟逸风,“你若被彻底种印,梦中闻铃成真,醒来便可能已为傀。到那时,我不知还能不能认出你。”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你就在醒不过来前,把我打醒。”
她没应,只将笔记推到灯下,指尖点着一行小字:“‘引魂香’可测铃气残留,但需以腐心散为引,反向调制。若能做出追踪药粉,日后接触可疑之人,便可暗中标记。”
周慕白皱眉:“可这毒一旦激活,岂不自曝?”
“所以得改。”她起身走向药台,“要无色无味,三日不散,且不能激铃。否则还没查人,先把自己搭进去。”
林婉儿欲言又止:“可这太险了。”
“医毒本就一线之隔。”严冰雪已开始研磨药料,“我祖父当年能解幽冥毒,就因试过千种配比。死过三十七个药童,才活出一张方子。”
满室寂静。
风宝小声嘀咕:“难怪你家嫌你克人!”
“嫌我,所以让我替嫁。”她头也不抬,“如今倒好,嫌我的人躲着我,想害我的人还没动手,就被我先算了一道。”
药杵声不疾不徐,她将几味干枯根茎碾成细粉,又滴入一滴暗红液体。那液滴入粉中,竟泛起微不可察的青光。
“这是!”周慕白眯眼。
“风宝的血。”她淡淡道,“昨夜它叼铃时,羽尖沾了腐心散残毒,我以为它会中毒,结果毫发无损。今早拔了根尾羽化验,发现其体内有种隐性抗体,能中和幽冥毒素。”
风宝愣住:“我?抗毒?你确定不是我嘴太臭,毒都吓跑了?”
“少废话。”她将羽粉混入药末,轻轻吹气,粉末如雾散开,又缓缓聚拢,“加入这羽粉,药性稳定,且不会触发铃铛共鸣。暂定名‘逆息粉’,可附皮而不渗,三日方散。”
尉迟逸风走近:“能用于追踪?”
“目前只能标记。”她将药粉倒入瓷瓶,“若对方接触此粉,七日内再靠近铃铛残片,会引发微颤。我们便可反向定位。”
“那不还得等人靠近?”周慕白不解。
“所以我们得主动接触。”尉迟逸风接过瓷瓶,收入袖中,“北境边关、江湖旧档、废弃道观凡有幽冥遗迹之处,皆可布线。只要有人碰过粉,铃就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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