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歇,檐下冰棱垂落如刀。严冰雪坐在寒雪山庄正厅的主位上,指尖摩挲着一封尚未寄出的信笺。火盆里的炭块噼啪炸响,她忽然抬眼,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风宝抖了抖羽毛上的雪粒,跃上她的肩头,嘴里还叼着半截烧焦的竹片。它把竹片吐在桌上,用爪子推了推:“鹰崖谷的人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人踏雪而入,玄色劲装裹着身形,肩头积雪未融,背负长剑,眉峰如削。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严冰雪身上,抱拳行礼:“慕容轩,应召而来。”
严冰雪起身还礼,“你来得比预计早了一日。”
“风宝半夜啄我窗户,说江湖要变天。”慕容轩解下披风甩在一旁,“我便连夜赶路。路上遇见三拨巡哨,穿的都不是官服,却用军驿令牌通行。”
这话让厅内几名家将交换眼神。严冰雪从袖中取出一份拓片,铺在案上:“这是寒髓令的印痕,出自黑水坡地穴。十年前,太医院有个秘密项目,编号壬字。试药者九人,其中第七号,是我祖父门下的弟子。”
她顿了顿,“他们没死。只是被转移了。”
慕容轩俯身细看,眉头越皱越紧:“这印记……我在北境见过。去年冬,一支商队失踪,只留下一辆空车,车底刻着类似的符号。”
“不止是商队。”严冰雪又抽出一张纸,上面列着七处地点,“这些地方,过去十年里都出现过‘突然成名’的武者。无师承、无来历,但出手狠辣,招式统一。我们怀疑,他们是新一批试药成品。”
风宝跳到桌角,用喙点了点地图最南端的一处标记:“那里,前天晚上有火光。我没靠近,但风里有股味儿——像烧焦的草药混着铁锈。”
慕容轩猛地抬头:“那是我旧友隐居的村子。他已经三个月没回鹰崖谷了。”
厅外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数道身影陆续进门。有手持双钩的独眼老者,有腰挂铃铛的蒙面女子,还有背着药箱的游方郎中。他们彼此并不熟识,进屋后各自找位置坐下,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中央那张地图。
“各位。”严冰雪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不是为了听故事,而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壬字号’。”
众人静默。
“我今日召集诸位,并非借江湖之力谋私利。”她将铁匣打开,取出那份名单,当众展开,“这是我从地穴带出的原始记录。上面写着七种禁药名称,以及它们对人体的影响周期。其中一种,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力增三倍,但代价是神志逐渐模糊,最终沦为傀儡。”
独眼老者冷哼一声:“王爷府上那位亲王,昨儿在朝堂掀了李承乾的老底。你现在让我们插手,是不是想把我们也卷进朝廷争斗?”
“这不是朝廷之争。”严冰雪直视着他,“这是活人与死局的对抗。那些据点分布在北境要道旁,每一个都伪装成医馆或驿站。他们在继续试验,而试药的人,是你我身边的兄弟、朋友、亲人。”
她转向慕容轩:“你刚才说巡哨用了军驿令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人能在不惊动兵部的情况下调动官方资源。这不是江湖门派能做到的事。”
蒙面女子终于开口:“你要我们做什么?”
“合作。”严冰雪道,“明守暗探,分路合击。一部分人公开行动,吸引注意;另一部分人潜入周边村落,收集线索。同时切断他们的补给线,逼他们露出破绽。”
药箱郎中摸着胡须问:“可我们怎么知道谁已被控制?”
“症状有迹可循。”严冰雪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服用此药者,夜间瞳孔会泛青光,且对特定口令产生条件反射。若发现此类迹象,请立即传讯,不要正面冲突。”
风宝扑腾翅膀飞到梁上,环视全场:“谁要是敢临阵退缩,我就飞去他家屋顶天天打鸣!”
哄笑声打破了紧绷气氛。
就在这时,一只灰羽飞鸽撞开窗棂跌落进来,脖颈绑着密信。风宝抢先叼住,交到严冰雪手中。她拆开一看,脸色微变。
尉迟逸风来信:边军旧部已奉命封锁三州交界,匠作监内部也安插了眼线。另附一句——“敌方据点近两日频繁更换守卫,似有所察觉。”
厅内顿时议论纷纷。
“他们要动了?”独眼老者握紧双钩。
“那就先下手。”慕容轩拔剑出鞘三寸,寒光一闪,“我带游侠队佯攻最北的据点,逼他们调兵。你们趁机查证百姓口中是否有异常病例。”
“不行。”严冰雪摇头,“强攻只会让他们销毁证据。我们必须拿到完整的药方和名单。”
“那就派人混进去。”蒙面女子道,“我可以扮成流民,去附近村子打听消息。”
“不止一个村。”严冰雪摊开地图,“七处据点联动成网,单查一处难见全貌。所以我打算派出七支小队,每队由一名医者带队,伪装成逃荒百姓,逐个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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