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宝忽然回头,望向皇宫深处。
它眨了眨眼,低声咕哝:“总觉得……还有人没出来。”
尉迟逸风停下脚步,右手缓缓按上腰间剑柄。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宫墙拐角处那块微微凸起的青砖。砖缝间的灰泥有新痕,像是近日被人撬动过又重新填上。
严冰雪也停了下来,手指悄然滑向腰间药囊,指腹在一枚细长银针上轻轻一叩。她没说话,只将视线投向那面高墙——墙头瓦片排列整齐,唯独第三排第七片略高出半寸,边缘还沾着一点极淡的红粉。
“你也看到了?”尉迟逸风低声道,声音几乎融进马蹄踏地的节奏里。
“不是看。”她收回手,语气平静,“是闻。刚才一阵风掠过来,带着点胭脂味,却不像是宫女用的那种。太涩,像陈年旧粉掺了朱砂。”
风宝扑腾翅膀跳到车辕上,爪子点了点头顶:“本宝记得那味道!前天夜里,有个穿黑袍的小太监从后厨翻墙出去,袖口就蹭着这味儿。他还冲我笑了一下——牙是黑的。”
尉迟逸风眉峰微动:“宫里不准私用丹砂,那是炼毒的料。”
“所以呢?”严冰雪掀开马车帘子一角,仰头问。
“所以他不是小太监。”风宝昂首,“他是探路的。”
三人沉默片刻。街道两侧商铺已陆续开门,百姓见王府仪仗不敢靠近,只远远驻足观望。一名卖炊饼的老汉低头收拾摊子,眼角余光却频频扫向这边。
尉迟逸风忽然策马上前两步,挡住严冰雪身侧。他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随后压低嗓音:“今天不该有人知道我们走这条路。”
“可他们知道了。”严冰雪放下帘子,指尖在车厢壁上轻敲三下,“而且不只一个。”
风宝蹦到她肩头,羽毛微微炸起:“要不要我现在飞回去,把那块砖啄开看看?”
“不必。”尉迟逸风勒住缰绳,“记住位置就行。现在动手,反倒打草惊蛇。”
“那就装不知道?”她问。
“不是装。”他目光沉静,“是我们还没准备好接招。”
马车继续前行,轮轴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声响。风宝蹲在车顶,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木板,嘴里念叨:“奇怪,按理说幕后主子被抓了,这些小喽啰早该散了才对。他们还留着,图什么?等死吗?”
严冰雪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也许他们的主子根本没被抓。”
尉迟逸风骑在马上,听见这话,并未反驳,只道:“黑袍首领临押走前说了句‘葬影不会死’。”
“他说的是组织名号,还是另有所指?”
“不清楚。”他顿了顿,“但他在铁笼里笑了。”
严冰雪睁开眼。阳光透过帘隙照在她脸上,映出一道浅淡疤痕——那是替嫁当晚,被家族侍女推搡撞上门框留下的。她抬手摸了摸那道痕,忽而冷笑:“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说不定,正是有人希望我们以为阴谋已破,才会让那个首领乖乖被捕。”
尉迟逸风转头看向她。
她也正望着他,眼神清亮如洗,却又藏着不容忽视的锋利。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我去太医院。”她说,“陛下赐我密室钥匙,说是配药之所,实则是给了我一把打开旧账的锁。三十年来进出御药房的人、每一味药材损耗、每一次传召记录……我都得翻一遍。”
尉迟逸风点头:“我去兵部调边关布防图。”
“查什么?”
“查最近三个月所有调动令的签发印鉴。”他声音冷了几分,“尤其是那些打着‘例行巡查’名义调走禁军的公文。若真有漏网之鱼藏在宫中,必有外应。”
风宝听得认真,爪子拍了下车厢:“等等,你们俩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严冰雪问。
“本宝啊!”它挺胸,“我可是唯一见过那个黑牙太监的活证!再说了,王府后院那么多暗道机关,谁比我更熟?当年为了偷厨房腊肉,我把整座地脉都踩明白了!”
尉迟逸风淡淡道:“你那次差点被守夜侍卫打成炖鸡。”
“那是误会!”风宝急道,“再说现在不同了,我是护国灵禽,有封号的!”
严冰雪忍不住笑出声:“行了,回头让你去太医院库房当值,专管药材出入登记。”
“哼,想支开我?”风宝眯眼,“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一个查内廷旧档,一个握军权布防,表面上各司其职,其实都在织一张网——等着那些自以为安全的人自己钻进来。”
尉迟逸风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聪明。”他说。
马车驶入王府巷口,门前石狮擦拭一新,守卫换上了崭新的铠甲。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快步迎出,躬身行礼:“摄政副使、昭德医卿回府,卑职已备好茶水——”
“不必。”尉迟逸风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扔给随从,“今日不留客,闭门谢客三日,非紧急事务不得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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