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站在王府门前的石阶上,话音落下后,整条街巷陷入死寂。卖炊饼的老汉猛地一颤,竹屉脱手砸在地上,碎饼滚落满地。
严冰雪没有回头,只是将怀里的风宝轻轻放下。它的爪子踩在青石板上,金套与石面相碰,发出清脆一响。
“走不走?”她抬眼看向尉迟逸风。
他收回望向宫城的目光,转身迈步下阶,“既然他们不愿出来,那就我们进去。”
风宝扑腾翅膀跳到车辕上,歪头看了看两人:“本宝可提醒你们,这次可不是去领赏的。要是又被堵在密道里,我可不会再替你俩挡暗器了。”
“不会。”严冰雪翻身上马,“你躲得比谁都快。”
三人不再多言,调转方向直奔皇城。晨雾尚未散尽,宫门已在眼前。守卫见是摄政副使与昭德医卿联袂而来,虽未接到通传,也不敢贸然阻拦。
直到那名领队侍卫横枪拦路。
“两位大人,陛下有令,非召不得擅入禁宫。”他语气恭敬,却不退半步,“尤其是……偏殿重地。”
尉迟逸风勒马停住,目光落在对方肩甲上的铜钉——那是新换的制式,昨夜还不存在。
“陛下也下了另一道令。”严冰雪翻身下马,缓步上前,“命我重审三十年御药房记录,追查毒源残留。你若不信,可派人去乾清宫问一句。”
侍卫眉头微皱:“这等要务,怎无文书?”
“因为。”她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低,“你右耳后的红疹若是再拖三天,就会烂到耳骨。昨夜你值夜时碰过的那件旧袍子,是谁给你的?”
那人猛然后退,手已按上刀柄。
“我只是个大夫。”严冰雪摊开双手,“不想治你,也不想告发你。但如果你现在放我们进去,我可以给你一瓶药,保你七日内皮肤如初。”
空气凝了一瞬。
尉迟逸风适时开口:“耽误一刻,便是延误朝政。你要不要试试看,到底是你的脑袋先落地,还是我的奏折先送到御前?”
风宝趁机振翅飞起,爪子一勾,高杆上的宫灯应声而落,砸在台阶边缘轰然碎裂。火光一闪,守卫本能闪避。
三人趁势穿门而入。
身后传来呼喝声,但无人敢追上来。
“你哪来的药?”尉迟逸风边走边问。
“没有。”严冰雪冷笑,“但他不知道。”
风宝落在她肩头,小声嘀咕:“你还真是心狠手辣。”
“对付心狠的人,就得更狠一点。”
宫道渐深,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尉迟逸风带着她们拐进一条窄廊,脚下是排水暗渠的石盖,头顶藤蔓缠绕,几乎遮住天光。
“这里原本不通人。”他说,“但每逢雨季,太监会从这侧清理淤泥。路线绕开元武卫巡线,最安全。”
“也最脏。”风宝抖了抖羽毛,嫌弃地看着脚边湿滑的苔痕。
严冰雪从药囊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淡绿色粉末洒在三人鞋底周围。片刻后,远处传来的犬吠声渐渐偏离了方向。
“追踪犬闻不到我们了。”她收起瓶子。
“你还带了这个?”尉迟逸风侧目。
“上次抓黑袍人时剩的。”她淡淡道,“没想到这么快又用上了。”
前方出现一道断墙,正是昨日发现异状的位置。第三排第七片瓦果然松动,风宝轻啄几下,一片红粉簌簌落下。
严冰雪伸手接住,指尖捻了捻。
“陈年胭脂混朱砂。”她嗅了嗅,“不是宫女用的东西。这种粉放久了会变质,吸潮后泛涩,一般人根本分不出来。”
尉迟逸风蹲下身,仔细查看青砖缝隙。指甲刮过灰泥,带出一丝布屑——黑色麻料,粗糙厚重,绝非宫中衣物所用。
“有人最近进出过。”他将布屑收入袖中,“而且刻意伪装成小太监。”
“牙黑的那个?”风宝回忆着,“他走路有点跛,左腿不太灵便。”
“说明不是常驻宫人。”严冰雪眯眼,“外人混进来,要么有内应开门,要么知道暗道。可昨夜之后,所有密道都封死了。”
“除非。”尉迟逸风站起身,“封死的是假通道。”
三人沉默。
远处传来钟鼓声,是午时将至的信号。宫内各处门户即将关闭,巡查也将加密。
“不能再耽搁。”严冰雪抬头看向宫腹方向,“我们必须赶在闭宫前摸清这条线的去向。”
尉迟逸风点头,正要动身,忽听风宝低叫一声。
“等等!”
它扑棱翅膀跳到墙头,喙指向东南角一处不起眼的偏殿屋脊。
“那边!刚才有个人影闪过,穿着灰袍,手里拎了个食盒——但他没走膳房的路,反而往西边枯井去了!”
“膳房每日送饭都有固定路线。”严冰雪皱眉,“枯井那边早就荒废了,连宫女都不去。”
“那就是异常。”尉迟逸风沉声道,“走,绕过去看看。”
他们贴着墙根前行,穿过一片废弃花园。枯枝横斜,落叶堆积,脚步踩上去几乎没有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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