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随从刚把布条塞进嘴里,喉头一动,还未咽下,严冰雪便已厉声喝道:“拦住他!”
尉迟逸风眼神一冷,抬手一挥。两名亲卫如影随形,瞬间扑上,一人扣住那随从双臂,另一人直接捏住其下巴,强行撬开嘴。半截焦黑纸灰从嘴角滑落,落在金砖地上,清晰可见半个残印——“寅字令”,与刺客腰间布牌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这印记,”严冰雪踏前一步,声音清冷,“是槐树巷据点发放任务的凭证。你的人,昨夜潜入王府行刺,今日又想毁证灭迹,李尚书,这算不算‘知情’?”
李承乾脸色微变,袖中手指猛地收紧,却仍强作镇定:“荒唐!一个下人私自行动,岂能牵连本官?王爷妃子,莫不是查案查昏了头,连栽赃嫁祸都用上了?”
几名老臣立刻附和。
“女子不得擅理刑狱,更无权私搜民宅!”礼部尚书捋须怒道,“此举有违祖制,成何体统!”
“正是!”刑部侍郎也站出来,“未经刑部备案,擅自闯入他人产业,即便查出什么,也是非法所得,不足为凭!”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质疑之声。有人摇头,有人冷笑,更有甚者直接斥责严冰雪逾越本分。
尉迟逸风冷眼扫过,正要开口,却被她轻轻按住手臂。
严冰雪昂首而立,不退反进,朗声道:“若无人敢查,奸佞横行,社稷倾覆之时,诸公可还计较男女之别?医者救死扶伤不分贵贱,查案护国岂分性别?”
她伸手入怀,取出一块铁券,高高举起。阳光透过殿顶琉璃瓦洒下,映得那铁券边缘泛起青光。
“此乃先帝亲赐‘开国医女’铁券,许我监察疫病、纠劾渎职。槐树巷藏毒炼药,暗设据点,一旦泄露,全城百姓皆有中毒之危——这难道不是疫患之源?”
群臣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尉迟逸风披风微微一动,风宝猛然从里面窜出,扑腾几下翅膀,竟直接跳上了御前栏杆,昂首挺胸,爪子牢牢抓着铜雕龙首。
“本宝作证!”它嗓门洪亮,尾巴一甩,“昨夜那刺客进府时,穿的就是李大人的家仆号衣!袖口绣着暗纹,跟厨房偷鸡那回一模一样!”
满殿先是一静,随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一只鸡也敢上朝作证?”
“这王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笑声未落,兵部一位参将却皱眉低语:“等等……李府仆役的确在袖口绣梅花暗记,我曾在宴席上见过……”
他这话虽轻,却被不少人听见。原本一边倒的舆论,开始悄然动摇。
李承乾察觉势头不对,立即改口:“玉佩残片?笑话!分明是你们伪造栽赃!本官从未踏足太庙密档库,三年前军饷案早已结案,翻旧账有何意义?”
“哦?”严冰雪目光一凝,“那你可知,当日轮值簿上,是谁以‘查验祖宗祭器’为由,独自入库半个时辰?”
她转向周慕白,躬身请命:“陛下,恳请调取太庙守卫当月轮值记录。”
周慕白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内侍匆匆取来簿册,当众翻开。一页页翻过,最终停在那一日——
“李承乾,申时入,酉时出,无副手陪同,无登记物品。”
“半个时辰,”严冰雪一字一顿,“足够做很多事了。比如,在暗箱中藏一枚沾了自家祠堂熏香的玉佩残片。”
她挥手,一名亲卫捧上一只瓷盒,打开后,是一撮灰色香灰。
“这是今晨从李府祠堂外拾得的香灰。经比对,与玉佩残片上的焦痕气味完全一致。此种香料,仅限三品以上官员祠堂使用,且配方独门,外人难以仿制。”
她盯着李承乾:“若非出自您府中,何以沾染同种香气?若非亲手放置,又怎会被火燎损?”
李承乾额头渗出细汗,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
“还有!”严冰雪再进一步,“您说这是栽赃?那为何槐树巷地契三次转卖,皆通过同一中介?收款银票编号连续,买主身份伪造?如此精密操盘,若非您亲自授意,谁有这等权限与胆量?”
尉迟逸风终于开口,声音冷如寒霜:“你名下田产十七处,唯独这一处,交易路径异常。偏偏又是藏匿兵器、密信、毒药的据点。天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李承乾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辩:“或许有人模仿我的印信,盗用我的名义!江湖宵小,无所不用其极!”
“模仿?”严冰雪冷笑,“那我倒要问一句——昨夜刺客供述中提及,‘寅字号’行动须经‘梅花令’批准,方可执行。你说,这枚梅花印玺,此刻藏于你书房暗格夹层之中,三司会不会找到它?”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李承乾浑身一震,脸色骤白,双手死死攥住袖口,指节发青。
他没说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
他知道,那枚印玺确实藏在书房夹层。那是他最隐秘的信物,从未示人,连心腹都不知晓。可她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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