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退下后,尉迟逸风将密信交到她手中。她没拆,只看了一眼封印便递还回去:“北境的事暂且压一压,眼下府门外又来了人。”
他挑眉:“谁?”
“江湖各派的使者。”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青城、铁掌帮、落霞门……名单都递进来了,说要见王爷与夫人,当面请罪求和。”
尉迟逸风冷笑一声:“前几日围攻医馆、伤我护院时不见他们讲江湖道义,如今李承乾倒了,倒一个个来认错?”
“他们是怕。”她走到窗边,掀帘望去,府门外石阶上已跪了一排人影,个个低首垂手,“怕我们秋后算账,更怕朝廷借题发挥,把他们全打成逆党余孽。”
他沉吟片刻:“你想怎么应对?”
“既来了,就得有个说法。”她转身走向正厅,“不是简单一句‘既往不咎’就能收场的。该罚的得罚,该立的规矩也得立。”
风宝不知从哪窜出来,蹦到她肩头:“主人又要开堂审案?这次要不要本鸡先啄几个脑袋醒神?”
“你少惹事。”她抬手轻弹它脑壳,“待会儿你在厅外转一圈,盯着点动静。若有谁藏了兵器、眼神乱瞟,立刻出声。”
“明白!”风宝振翅飞起,在屋梁上一站,“看本鸡如何震慑群雄!”
正厅内,香炉初燃,茶水刚上。严冰雪坐于主位,尉迟逸风并未同席,而是去了偏殿,只留一道暗门虚掩,随时可出。
第一位进来的正是慕容轩。他抱拳行礼,神色坦然:“我知你未必信我,但我此次前来,并非替他人辩解,只为带个诚意。”
她点头,请他入座:“你能来,说明还有分寸。”
随后各派使者陆续入厅,皆着素袍,去佩刀,双手奉上拜帖。有人声音发颤,有人额角冒汗,显然心中有鬼。
严冰雪端坐不动,待众人落座,才缓缓开口:“三位问题,我要你们一个一个答。”
全场寂静。
“第一,谁主谋袭击王府医馆?”
一名中年汉子起身,脸色发白:“是……是我师弟,受李承乾蛊惑,私接任务,现已逐出师门。”
“第二,伤我护院几人?死几个?”
那汉子低头:“七人受伤,两人断骨,无人身亡。”
“第三,毁我药材几何?其中有多少是贫民救命之用?”
另一名老者叹气:“据查,共烧毁三十七箱药材,含止血散、寒热丹、小儿惊风丸等,确有不少原定次日施诊所用。”
她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说这是‘误会’,可误会不会烧药、不会伤人、更不会拿着银子笑称‘斩草除根’。今日若我不问,明日你们是不是还想说,不过是江湖纷争,不必上纲上线?”
无人应答。
她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我不追究过往,但不代表我可以被轻视。从今往后,凡欲入京者,须持三证——身份文牒、行止记录、医馆服务凭证。”
众人面面相觑。
“服务凭证?”有人小声嘀咕,“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她语气清亮,“你们自称侠义之士,救人济世是本分。那便派弟子来我城南医馆帮工三日,熬药、扫地、扶病人就诊,做得好,自然通行无阻;做不好,或中途逃跑,便列入黑名单,永不准入京城半步。”
慕容轩忽然抚掌而笑:“妙!既不失体面,又能赎过,谁还能挑出毛病?”
那青城派使者犹豫片刻,终于起身拱手:“我青城派愿率先响应!三日内必派十名弟子前来报到!”
“铁掌帮也愿遵令!”
“落霞门亦不推辞!”
眼看局势松动,角落里却有人低声嘟囔:“女子掌权,凭什么号令江湖?”
话音未落,风宝猛然从梁上扑下,一爪掀翻那人面前茶盏,滚烫茶水泼了满身。
“你说谁没资格?”它翅膀张开,气势十足,“我主人救过百人性命,你师父当年中毒瘫在床上时,是谁连夜翻山送药?是你嘴里的‘江湖规矩’吗?!”
那人顿时语塞,涨红了脸不敢回嘴。
严冰雪抬手示意风宝退下,神情未变:“是非功过,不在出身,也不在性别,而在做了什么。你们可以不服我,但不能否认事实——对抗王府,你们输了;想活路,就得守新规矩。”
她取出一份《共守约书》,铺于案上:“五条在此:一不扰民,二不私斗,三定期协助医馆,四每月上报人员进出,五若有违者,其余各派共讨之。签了字,便是盟约;若撕毁,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笔递出去,最先接过的还是慕容轩。他蘸墨落笔,字迹刚劲。
“我虽无门无派,但也愿为正道立信。”他放下笔,看向众人,“诸位,是继续当缩头乌龟,还是趁此机会洗清污名?”
一人咬牙起身,接过笔。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断刃、旧旗、铜牌,各派信物逐一呈上,置于案前,象征割裂过往。
尉迟逸风这时自偏殿走出,玄袍肃立,声如冷铁:“王爷府不争江湖霸权,但也绝不容欺辱。今日之约,望诸君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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