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停在严冰雪的鞋尖前,温热未散。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那滴血,又迅速收回。血迹边缘整齐,不像是喷溅出来的,倒像是被人有意蹭上去的。
尉迟逸风已经带人追出去一圈,回来时脸色沉得厉害。他站在门口,声音压得很低:“没追上。地上只留下半个脚印,靴底纹路没见过。”
严冰雪站起身,药箱还背在肩上。她没说话,目光扫过厅内倒地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右手虎口处有道浅痕,像是长期握某种东西磨出来的。她蹲下来翻了翻那人的袖口,发现内衬缝线比寻常衣物密实,像是专门防割的材质。
“这些人动作太齐了。”她说,“刚才我们冲进来的时候,他们立刻封住三条通道,连退路都算好了。”
尉迟逸风靠在墙边,手按刀柄。“不是临时拼凑的队伍。”
话音刚落,风宝从房梁扑下来,直接落在严冰雪肩头,爪子抓得紧。“屋顶有人。”它声音发颤,“不动,就站着。我飞过去,人就没了。”
严冰雪抬头看去,破窑的屋顶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斜照进来,瓦片有几块明显被踩松了。她眯起眼,忽然想起刚才打斗时,敌方每次换阵,都在他们体力最弱的时候。一次是尉迟逸风刚劈断高台炉体,另一次是亲卫受伤撤退的瞬间。
“他们在等我们出错。”她低声说,“有人看着。”
尉迟逸风沉默片刻,走到大厅中央,用刀尖在地上划出几条线。“东侧塌墙、北面柴堆、主厅入口——三次变阵,转折点都在我们最累的时候。”他抬头,“这不是巧合。”
严冰雪点头。她从药囊里取出一根银针,在地上轻轻摆出几个点位。“你看,每次他们补防的位置,都是我们下一步要走的方向。就像……提前知道我们的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
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进来,抱拳禀报:“地道已封,剩余敌人基本清理干净,活捉三人,重伤两人当场毙命。”
尉迟逸风点头,却没放松警惕。他盯着厅外夜色,眉头皱得更深。“李承乾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收手。”
严冰雪转身走向角落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小瓷瓶,标签写着“安魂散”“迷心露”。她拿起一瓶,拔开塞子闻了闻,又迅速盖上。
“这不是江湖散修用的东西。”她说,“配方精细,火候讲究,得有专人调配。”
尉迟逸风接过瓶子看了看。“兵部那边有人牵连,户部也有文书盖印。”他语气冷了下来,“但他们背后,还有人在指挥。”
风宝突然跳上窗台,翅膀张开又收起。“我刚才飞上去的时候,看见屋顶瓦片少了一块。”它咕哝,“下面有个凹坑,像是有人蹲过。”
严冰雪立刻动身往外走。尉迟逸风跟上,两人来到破窑外,抬头看去。屋顶西侧确实缺了一片瓦,周围的灰泥有轻微刮痕,像是靴底蹭过的痕迹。
“能看清是谁吗?”她问风宝。
“黑袍,蒙脸,个子不高。”风宝摇头,“站那儿像块石头,动都不动。”
尉迟逸风伸手摸了摸屋檐下的横梁,指腹带回一点灰白粉末。他捻了捻,递到严冰雪面前。
“石灰。”她说,“用来标记位置的。”
尉迟逸风眼神一冷。“他在记录我们的行动路线。”
严冰雪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前那滴血,忽然明白了什么。“这血不是逃走时留下的。”她说,“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他在试探我们会不会注意到细节。”
尉迟逸风缓缓将刀归入鞘中。“下次交手,我们要找的不是前面拿刀的人。”
“是那个躲在后面看的人。”严冰雪接道。
风宝扑棱翅膀飞上屋顶,爪子踩在松动的瓦片上来回踱步。它眼睛不停扫视四周黑暗,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严冰雪站在原地没动。她把银针收回药囊,又检查了一遍绷带和药粉是否齐全。刚才那一战,她救了两个亲卫,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敌人太守纪律,太会等时机,不像一群亡命之徒。
“你有没有觉得。”她忽然开口,“从进窑开始,他们的反应就像在演一场排练好的戏?”
尉迟逸风点头。“每一步都被算准了。包括我们什么时候会疲惫,什么时候会分兵。”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严冰雪声音低下去,“有人在上面看着全局。”
尉迟逸风抬眼看向屋顶缺口,月光正好照进那片空隙。他忽然抬手,指向西侧一处不起眼的矮墙。
“那里。”他说,“视野最好,能看清整个战场。”
严冰雪顺着方向看去,那堵墙离破窑三十步远,半塌不塌,长着几丛野草。如果有人站在上面,确实能把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风宝,你刚才没往那边看?”
风宝歪头想了想。“看了。没人。”
“但有人来过。”尉迟逸风走过去,蹲下身。墙根处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靴尖蹭出来的。他伸手摸了摸地面,带回一小片布角,深灰色,质地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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