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箭钉在严冰雪脚前的石头上,箭尾还在颤。
她没有动。
火光映着她的脸,汗水顺着鬓角滑下。风宝蹲在她肩头,爪子扣紧布料,眼睛盯着四周。尉迟逸风站在高坡上,刀尖垂地,目光扫过敌阵,又落回她身上。
第二支箭射来,擦过她耳侧,炸裂声中火星四溅。两名亲卫扑上来护住她,其中一人闷哼一声,身子一歪,腹部插着半截断箭,血立刻涌了出来。
严冰雪伸手扶住他,手指按在伤口边缘。箭头带倒钩,卡在腹肌里,不能硬拔。她从腰间药囊摸出三根金丝软针,指尖微抖,但动作没停。一针扎进左肋下,一针封住右腰侧,第三针刺入背后命门穴。血流慢了下来。
“按住两边。”她对旁边还能动的亲卫说。
那人立刻伸手压住伤员腹部肌肉。严冰雪咬牙,双手握住箭杆,猛地一拽。箭头带出一团血肉,她顺势将一块药布塞进伤口。
伤员痛得抽搐,却没有叫出声。
她没时间查看恢复情况,转身扑向另一个倒地的人。这人脸色发青,呼吸微弱,胸口起伏极慢。她掰开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鼻息。还没死,是被烟熏晕了。
她从药囊底层翻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后凑到那人鼻下一晃。那人猛地吸气,呛咳起来,吐出一口黑痰。
第三个伤员躺在泥里,腿上一道深口子,血浸透了裤管。他意识模糊,嘴里喃喃着什么。严冰雪撕开裤布,看到伤口边缘发紫,知道是中毒了。她翻遍药囊,只剩两包散剂,标签都磨没了。她捏起一点粉末闻了闻,确认是解毒用的“七叶断肠散”,立刻撒在伤口上,再用布条紧紧绑住。
风宝突然张开翅膀,“啪”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抬头,看见一个黑衣人正从岩缝里爬出来,手已经摸到了刀柄。风宝俯冲而下,一爪抓在他脸上,那人惨叫一声,滚了下去。尉迟逸风抬手掷出短刀,正中对方胸口。
“谢了。”严冰雪低声说。
风宝跳回她肩上,咕哝一句:“别光顾别人,你手在抖。”
她没答话,继续往前爬。地上躺着七八个伤员,有的还能喘气,有的已经不动了。她一个个看过去,能救的就动手,救不了的只能绕开。她心里清楚,每一刻都在丢人,但她不能停。
一名亲卫靠在岩石边,胸前全是血,嘴唇发白。她摸了摸脉,跳得极弱。她取出最后一根完好的银针,扎进人中穴。那人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
“水……”他哑着嗓子说。
她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蜡丸,掰开塞进他嘴里。这是她留的最后一点“九转回生散”,遇热即化,能吊住一口气。那人咽下去后,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周围几个看着的亲卫眼里有了光。
“医女真能把人救回来?”
“你看老陈,刚才都断气了!”
“我没断气。”那名叫老陈的亲卫咳嗽两声,“就是喘不上来。”
有人低笑了一声,气氛松了一瞬。
但这点轻松很快被压了下去。敌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连成一片红浪,正在逼近岩堆防线。尉迟逸风站在高处,挥刀划出一道弧线,示意所有人准备迎战。
严冰雪跪坐在泥地上,左手按着一名昏迷亲卫的胸腹,右手捏着半截断针。她药囊已经空了,只剩下几块干布和一个空瓷瓶。她把断针收好,准备拆另一根完好的下来用。
风宝低头啄了啄她手腕。“你还行吗?”
她点头。“只要他们还有心跳,我就不会停。”
尉迟逸风走下高坡,脚步沉重。他肩上的伤还在流血,衣服半边湿透。他在她身边停下,声音低沉:“够了。”
“不够。”她头也不抬,“还有三个没醒。”
“防线撑不住了。”
“那就再撑一会。”她抬起眼,“你守得住,我就能救人。”
尉迟逸风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身走向最前方。他站定,举起长刀,对着敌军方向。
严冰雪收回视线,继续施针。她找到第七个伤员,这人头部撞伤,耳朵流血,呼吸断断续续。她试了三次都没摸到脉搏,正要放弃,忽然发现他手指动了一下。
她立刻翻开眼皮检查,瞳孔收缩,还有救。
她从断针里抽出一根细铁丝,缠上一小团药棉,点燃后轻轻熏在他鼻下。这是土法“引魂烟”,只能用一次。烟气钻进鼻腔,那人猛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接着大口喘气。
“醒了!”有人喊。
她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却发现右手使不上力。手臂旧伤裂开了,血顺着袖子往下滴。她扯下腰带重新绑紧,继续爬向下一个。
第八个伤员已经没气了。
她试了两次脉,确认了,才移开手。第九个还有一丝气息,大腿动脉被割了一半。她翻出最后一点止血粉,全撒上去,再用牙齿咬住布条打结。
风宝突然尖叫:“右边!”
她抬头,看见三个黑衣人正从侧面岩壁攀上来,手里举着刀。尉迟逸风来不及回防,只能猛砍面前敌人逼退正面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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