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厅一号审讯室里,空气像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惨白的强光灯从天花板直射而下,将丁义珍的脸照得毫无血色,连他眼底的血丝都清晰可见。特制的审讯椅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束缚带牢牢绑住他的手腕和脚踝,让他连轻微的挣扎都做不到。
不过两个小时,那个几小时前还在酒店包厢里呼风唤雨、满面红光的京州市副市长,已经彻底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西装上还沾着酒渍和褶皱,眼神涣散,却又时不时闪过一丝侥幸的光 —— 他还在等,等赵瑞龙动用关系捞他,等李达康念及 “京州速度” 的政绩保他。在他看来,自己是汉东官场棋盘上的重要棋子,没人会轻易放弃他。
“吱呀” 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打破了死寂。祁同伟穿着一身熨帖的警服,手里端着一个深棕色的保温杯,步伐从容地走了进来。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挥了挥手,示意守在旁边的记录员出去。记录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紧接着,祁同伟走到墙角的监控设备前,伸出手指,按下了声音关闭键 —— 屏幕上还能看到丁义珍的画面,却再也传不出任何声音。
做完这一切,祁同伟才拉过一张金属椅子,在丁义珍对面坐下,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封闭的审讯室里格外突兀。他拧开保温杯的盖子,一股醇厚的普洱茶香飘了出来,与审讯室里沉闷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老丁,几个小时没喝水了,喝口水?” 祁同伟将保温杯递到丁义珍面前,语气平淡得像在和老朋友聊天。
丁义珍的喉咙动了动,显然是渴了,但他还是强撑着,咬牙切齿地说道:“祁同伟,你少来这套!别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让我屈服!我告诉你,我是李达康书记的人,也是赵瑞龙赵公子的人!你抓了我,想过后果吗?你这是在把整个汉东的天都捅个窟窿!”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可声音里的颤抖却暴露了他的恐惧。
祁同伟轻笑一声,收回保温杯,自己喝了一口茶,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老丁啊,你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天真,真是可爱。” 他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你是什么?是他们的心腹?不,你只是个手套。手套脏了,是可以随时扔掉的。李达康需要的是能帮他搞政绩的人,你要是没用了,他会立刻把你踢开;赵瑞龙更不用说,你知道的太多了,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你觉得他还会留着你吗?”
“你吓唬谁呢!” 丁义珍梗着脖子反驳,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隐隐发慌。他知道祁同伟说的是实话,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是不是吓唬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祁同伟身体突然前倾,眼神变得无比幽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仿佛能看穿丁义珍所有的秘密,“老丁,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早就准备了一本护照,化名‘汤姆?丁’,连签证都办好了?你是不是在洛杉矶的比弗利山庄买了套小别墅,还把老婆孩子早就送过去了?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能顺利登上飞往美国的航班,就能在国外逍遥快活,再也不用管汉东的烂摊子?”
每说一句话,丁义珍的脸色就白一分。当祁同伟说出 “汤姆?丁” 和洛杉矶别墅时,丁义珍的眼睛猛地瞪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祁同伟。这些事都是他和赵瑞龙心腹张彪私下谋划的,连自己的老婆都只知道要去美国,不知道具体细节,祁同伟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张彪出卖了自己?还是说,祁同伟早就盯着自己了?
“你……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丁义珍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祁同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语气变得愈发森寒,像寒冬里的冷风,直刺人心:“但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上了那架飞机,那才是你的死期。你以为赵家会让你在国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你掌握了他们那么多见不得光的秘密 —— 光明峰项目的土地违规交易、大风厂的股权猫腻,还有那些巨额利益输送的证据,你觉得他们会让你活着?在国外,随便一场‘意外’车祸,一次‘随机’抢劫,你就永远消失了。到时候,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丁义珍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浸湿了他的鬓角。他不是没想过这些风险,只是被出国后的 “自由生活” 冲昏了头脑,刻意忽略了这些可怕的可能性。祁同伟的话,像一把锤子,敲碎了他最后的侥幸心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弃子,赵瑞龙从来没想过要保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用完即弃的工具。
“祁厅长…… 同伟老弟……” 丁义珍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强硬,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恐惧和哀求,“你…… 你想怎么样?只要你能保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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