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冥币失窃夜
中元节的夜风裹挟着纸灰掠过街巷,林昭蹲在祖传作坊的门槛上,指尖捻着几枚残破的冥币。油墨纹路模糊,本该朱砂点睛的位置只剩一团墨渍——这是今夜第三批被退回的“赎魂钱”。
“林先生,城西墓区的香烛全熄了。”伙计小六喘着气跑进来,额头沁着冷汗,“他们说……亡魂在哭。”
林昭心头一沉。赎魂冥币是林家秘制,以槐木浆造纸,符咒烙印需经三昼夜阴火焙烤。若冥币失效,中元门开启时,游魂便无法归位,滞留阳间必酿灾祸。而父亲失踪前留下的最后一叠冥币,正是用这种残缺工艺。
他抓起铜铃铛摇响三声,作坊后院的槐树骤然簌簌颤动,一道半透明的少女身影从树干渗出,长发如墨,裙裾却泛着幽蓝魂光。
“阿青,查冥币去向。”林昭将残币递过去,少女指尖触到纸面时,瞳孔泛起血纹,“有活人气息……东南方向,黑市码头。”
两人疾步穿过霓虹与香火交织的街道,远处江面飘着数百盏引魂灯,本该是亡魂循光归冥的时刻,灯影却诡异地忽明忽暗。码头仓库外,林昭嗅到一股腥甜的檀香——这不是正统法事的气味。
撬开门缝,仓库内景象令林昭瞳孔骤缩:成捆的林家冥币被堆砌如祭台,周老板正用铁烙在纸面重新刻符,周遭环绕着十余个面容扭曲的“活尸”,眼眶淌着冥币油墨。
“借魂力造阴兵,周老板好算计。”林昭冷笑,捏诀点燃袖中符纸。火焰窜上冥币堆时,周老板却狞笑:“林家秘术?可惜你父亲失踪那日……也是我送他‘上路’的。”
阿青的魂体骤然暴起,魂光化作利刃劈向周老板,但活尸群涌来缠斗。林昭掷出铜铃铛,铃声震散三具活尸,却瞥见周老板将一叠冥币抛入江中——那是父亲失踪前最后制作的母版!
“拦住他!”阿青嘶吼着拦下周老板,魂体被活尸爪痕撕出裂痕。林昭跃至江边,却见母版冥币在触水刹那,竟绽开金光,江面漩涡中浮现出父亲模糊的虚影。
“昭儿……中元门密钥在槐树灵心……”虚影消散前吐出最后一句,周老板的咒术已逼近身后。
林昭咬破指尖在掌心画阵,血符与槐树灵力共鸣,霎时江风倒卷,冥币母版逆流飞回他手中。活尸群在金光下溃散,周老板踉跄后退,码头仓库轰然崩塌。
阿青魂体近乎透明,倚在林昭肩头咳出魂烟:“他没说谎……你父亲被困在冥界第七层,门钥需要……七月槐灵血。”
林昭握紧母版冥币,纸面残留的温度仿佛父亲掌心余温。中元门今夜未闭,但赎魂之路,已从此刻启程。
二、槐树灵之谜
中元节后的清晨,雾气裹着纸灰在作坊后院盘旋。林昭将阿青安置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少女的魂体如风中残烛,裙裾边缘的幽蓝光芒时明时暗。他撕开衣襟,用槐木浆调制的药膏涂抹她魂体上的裂痕,指尖触到的魂烟带着一丝凉意。
“七月槐灵血……父亲说的密钥,应该就在这棵槐树里。”林昭凝视着树干上斑驳的符纹,那些篆字在晨光中泛着暗红,仿佛被血浸染过千年。阿青咳出一缕魂烟,声音虚弱却清晰:“我生前是林家纸坊的学徒,那日……你父亲在槐树下刻完最后一道封印,就被冥雾卷走了。”
林昭手一颤,药膏滴落在石板上。槐树突然簌簌作响,枝叶间渗出缕缕青烟,凝聚成一道苍老虚影——老槐树灵的面容如枯槁树皮,双目却是两点荧荧绿火。
“林昭,你父亲的血封住了我的灵心。”树灵的声音沙哑如枯枝摩擦,“七月槐灵血,需取七月正午槐心血,混林家嫡血脉,方能破封。但……破封后,你只能问一个问题。”
林昭握紧掌心母亲留下的铜钥匙,钥匙纹路与槐树符纹隐隐契合。阿青撑起魂体,血纹瞳孔凝视树灵:“若破封,您会消散吗?”
树灵绿火摇曳:“七日之后,灵心归土。但林墨(林昭父亲)被困冥界第七狱,唯有我知晓破门之法。”
林昭咬破指尖,血珠滴入槐树主干裂痕。血痕如活蛇蜿蜒而上,树灵痛吟声中,整棵槐树迸发出刺目青光。后院地面骤然裂开,露出地底一间石室,石壁上刻满林家族谱,最末一行“林墨”二字被锁链符咒缠绕。
阿青飘入石室,魂体触到锁链时,竟浮现出她生前的模样——十七岁少女,眉间一点朱砂,正是林昭在父亲旧照片中见过的模样。“我原名青璃,被林墨收为弟子那日,他给了我半魂体续命之法。中元门开那夜……他让我躲进槐树,自己却引走了追兵。”
林昭瞳孔骤缩。石室中央浮出一枚青铜匣,匣面刻着“赎魂钥”,林昭用铜钥匙开启时,匣内涌出一卷泛黄符纸,纸首赫然是父亲的笔迹:“昭儿,若见此卷,我已入冥狱。槐灵知密钥,但取钥需代价——七月正午,以你血引槐心血,问灵三问。切记:第七狱守门者为‘无面阎’,惧林家祖传冥币母版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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