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亭睁开眼,朱砂笔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小翠的魂魄凝实了几分,眼角淌下血泪,泪滴落在地面,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大人,那玉簪……如今在赵三爷的密室,血书可能被冲至城东柳河。班主临终前说过,陪葬图分三段,玉簪是钥匙,血书是路径,还有一张……藏在戏台地基下。”
“城东柳河……”陆云亭摩挲着案上罗盘,指针正指向东南方——赵宅所在。罗盘边缘渗出黑雾,雾中浮现阴差的声音,声音里带着铁链的哗啦声:“陆大人,赵三爷请了萨满法师,在密室布了镇魂阵。阵眼用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的血炼成,若三日之内不破阵,小翠的七魄将被炼化,永世不得超生……”
窗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雪粒打在窗纸上的沙沙声。陆云亭掀帘望去,老陈裹着风雪闯入,怀中抱着一卷湿漉漉的纸,纸页边缘已被河水泡得发皱:“城东柳河捞上来的!像是血写的字!捞的时候,河面还漂着戏班的胭脂盒,盒盖上刻着‘翠云班小翠’!”
纸上的血渍已晕开大半,但陆云亭辨认出断续的笔画:“贵妃墓……北山第三峰……石缝有机关……”他瞳孔骤缩——这方位与赵三爷走私文物的路线重合。小翠的魂魄忽而尖叫,指向纸上一处模糊的“卍”字标记,标记边缘泛着暗红,仿佛被鲜血浸透:“那是萨满的封印符!赵三爷用活人血画的!我见过萨满作法,童男童女被钉在木桩上,血顺着沟渠流进密室地牢……”
“果然。”陆云亭将血书焚化,灰烬中升起一缕红光,直指赵宅方向。红光在空中凝结成一只血鸦,呱叫着冲向夜色。他忽觉脊背发寒,罗盘指针突然逆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扭转:“萨满在反噬……他们察觉了。”
夜色渐浓,赵宅密室中,萨满法师正围着玉簪作法。铜铃摇晃,符纸飞舞,阵眼处锁着小翠的残魄,残魄被铁链穿透,每挣扎一次,链上便渗出更多黑血。萨满身披熊皮袄,袄上缀着人骨串珠,口中念着古怪的咒语,咒语声中夹杂着孩童的哭嚎。陆云亭潜至窗外,黑袍隐于阴影。他捏碎一枚冥币,化为黑蝶群涌入密室。黑蝶触及符纸,纸瞬间焦黑,萨满突然喷出一口血,血溅在玉簪上,簪头凤凰纹竟睁开了一只血红的眼:“有鬼官破阵!”
陆云亭踹门而入,判官笔直指萨满眉心,笔尖渗出冥火,将空气灼出黑痕:“交出残魄,否则阴差今夜拘你魂!”萨满却狞笑,咬破舌尖喷出一团血雾。雾中涌出数十具僵尸,皆是被赵三爷虐杀的劳工,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眼球吊在眼眶外,腐肉间爬着蛆虫。僵尸扑来时,陆云亭挥笔画出镇尸符,符咒如金网罩住僵尸,僵尸的动作骤然迟缓。小翠的残魄趁机挣脱符阵,附在陆云亭肩头,凄声道:“大人,小心!萨满的熊皮袄里藏着活人胆,能反噬法术!”
“走!”他破开密室后窗,跃上房檐。雪在瓦片上积了寸许厚,他落脚处,雪瞬间凝结成冰,留下幽蓝的脚印。身后传来萨满的咒骂与僵尸的嘶吼,咒骂声中夹杂着赵三爷的怒吼:“活捉陆云亭!赏黄金千两!”雪地上,老陈早已备好马车,车篷内藏着驱邪法器——一尊青铜鼎,鼎内盛着黑狗血和鸡冠血,血腥味混着铜锈味扑鼻而来。陆云亭跃上车辕,马车疾驰,碾过积雪,留下一道血色辙痕,辙痕中隐约可见符咒纹路,竟是老陈提前布置的遁踪符。
城东柳河畔,河水已冻成墨色,冰面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陆云亭将小翠的残魄镇入河灯,灯顺流而下,照亮河底淤泥中的一枚铜片——正是陪葬图的残页。铜片边缘刻着戏班祖传的云纹,纹路上还沾着班主临终时的咳血。他拾起铜片,忽觉身后有异。转身望去,赵三爷的打手已围拢过来,火把映出他们脸上的刀疤,为首汉子手中砍刀滴着融化的雪水:“陆云亭,交出玉簪和地图,留你全尸!”
陆云亭冷笑一声,黑袍鼓动,冥火自袖中涌出,瞬间点燃火把。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中,他听见小翠的魂魄在耳边低语:“大人,班主说过,戏台地基下的最后一张图……藏在梁柱第三根的暗格里。”打手们惨叫着后退,他却收手:“告诉赵三爷,明日午时,城隍庙前,鬼官审判,他跑不了。”马车消失在雪夜中,河灯的光渐渐熄灭。唯有铜片上,血书秘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光中隐约浮现一个“凤”字,与他亡妻陪葬匣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三、暗访黑市
奉天城的雪夜愈发阴冷,街巷深处弥漫着腐朽与血腥的气息。陆云亭裹着黑袍,领口隐着一道暗红符咒,符咒边缘渗出缕缕黑雾,雾中似有冤魂低泣。老陈则扮作贩货的商贾,棉袄内缝着三枚雷火符,腰间匕首柄刻着道破邪纹,二人踩着积雪朝北城根摸去。小翠的冤魂附在陆云亭腰间的一枚铜铃上,铃声每响一次,便渗出缕缕阴风,引得街角野猫躁动不安,猫眼在暗处泛着幽幽绿光,仿佛被冤魂的气息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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