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闹坟
民国二十三年冬,东北的雪下得格外邪性。陈瞎子蜷在炕头,手里攥着温热的酒葫芦,耳朵却支棱得比狗还尖。门外传来军靴踏雪的声响,他嗤笑一声:“赵德彪这老狐狸,终于坐不住了。”
军阀赵德彪裹着貂皮大衣闯进屋,身后跟着俩持枪的副官。他抹了把胡子上的冰碴子,嗓门震得窗棂直颤:“陈先生,您得走一趟!后山老李家坟地,这几日夜里闹鬼,守夜的汉子全成了活死人,眼珠子抠出来,黑洞洞的!”
陈瞎子慢悠悠起身,黑袍裹着瘦削的身板,拄着根铜头拐杖。他身后闪出个年轻人——阿龙,二十出头,眉眼透着机灵,怀里揣着罗盘与符纸。“走吧。”陈瞎子嗓音沙哑,仿佛喉咙里卡着砂砾。阿龙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这次又是什么腌臜玩意儿?”
雪路上,赵德彪的马车颠簸如晃筛子。阿龙掀开帘子,瞅见远处山坳里黑烟缭绕,坟地四周柳树歪斜如鬼爪,枝头挂满纸钱。“这风水局被篡改了。”陈瞎子闭目凝神,耳中风声呼啸,“东南缺角,阴气倒灌,活人进,死人出。”
抵达坟场,腐臭味混着雪气扑面而来。阿龙打了个寒噤,只见新立的墓碑歪斜,坟土被刨得乱七八糟,几只乌鸦啄食着散落的纸灰。陈瞎子突然停步,拐杖重重戳地:“听见没?地底下有哭声。”
赵德彪脸色煞白,副官举枪瞄准土坑。阿龙掏出罗盘,指针狂转如发疯,他咬牙道:“是‘阴煞聚魂阵’,有人故意引阴灵作祟!”话音未落,坟土轰然爆裂,一具腐尸跃出,眼眶淌着黑血,直扑赵德彪!
陈瞎子甩手抛出铜铃,铃声如刀割破夜空。腐尸僵在原地,陈瞎子疾步上前,指尖蘸着朱砂在尸额画符,咒语低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尸身霎时瘫软如泥。阿龙翻检尸身,从衣襟里扯出块刻着“阴骨”二字的木牌。
“阴骨会。”陈瞎子冷笑,“东北地界最腌臜的邪教,专盗风水秘宝,操控阴灵。赵司令,您这地盘的脏事,怕是不止闹鬼吧?”
赵德彪瞳孔骤缩,冷汗浸透貂皮。阿龙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符咒,与尸身上的木牌纹路一模一样。
夜幕渐深,坟场风声愈发诡异。陈瞎子忽觉足底寒气钻心,他猛拽阿龙后退:“快跑!地脉反噬了!”话音未落,坟地四周柳树齐刷刷颤动,枝条如活蛇缠向众人。阿龙甩出符纸,火光炸裂,枝条暂退。陈瞎子以拐杖画圆,铜铃悬于阵心,铃声与风声共振,竟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这是‘听风术’!”阿龙惊叹。陈瞎子双目虽盲,却借风声辨位,拐杖点地如擂鼓:“西北角三寸,有阵眼!”阿龙掘土,挖出一尊黑陶罐,罐口封着血符。揭开瞬间,阴风呼啸,罐中窜出数十阴灵,面孔扭曲如泣如诉。
陈瞎子捏诀于唇,铜铃骤响,阴灵惨叫消散。他掌心却渗出血珠——逆风水术的反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他咳出一口血,阿龙搀着他踉跄逃离坟场。
回程路上,赵德彪沉默如石。阿龙低声问:“师父,您真信他是清白的?”陈瞎子灌了口酒,喉间腥气翻涌:“那老狐狸袖口的符咒,是阴骨会高阶印记。但……他眼底有惧,非贪婪之相。”
雪夜渐深,陈瞎子望向北方,那里黑云压城,似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阿龙摩挲着罗盘,指针依旧狂转,指向东北深处一片未知的迷雾。
二、阴骨秘踪
阿龙蜷缩在破庙残垣后,指甲深深抠进冻土里。寒风裹挟着腐臭与血腥味扑面而来,远处山崖上那盏忽明忽暗的灯笼,像一只垂死的独眼,窥视着暗夜中的生灵。他摸了摸腰间易容用的膏药与缩骨散,又紧了紧怀中偷来的阴骨会弟子衣袍——衣袍上还带着那喽啰临终前挣扎时留下的泥渍,腥气刺鼻。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间,仿佛吞咽下满腹的忐忑与杀意。
“师父说得对,阴骨会这腌臜窝,得自个儿钻进去才掏得干净。”阿龙低声嘟囔,东北口音里透着股子狠劲儿,却又难掩一丝颤音。他服下缩骨散,身形瞬间矮了半截,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仿佛被无形的手揉捏重塑。再将膏药抹于面颊,膏药遇肤即化,转眼便成了那喽啰的模样,连眉间那颗黑痣都惟妙惟肖。夜色掩护下,他贴着崖壁潜行,耳畔传来洞内杂乱的脚步声与咒语声,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像是有人正被施以酷刑。
洞内阴冷如冰窖,石壁上刻满扭曲的符咒,符咒纹路间竟嵌着人骨碎片,烛火摇曳处,十余名阴骨会弟子正围着一口青铜鼎诵咒。鼎中翻滚着黑血,腥气刺鼻,血沫中隐约可见几片破碎的指甲与发丝。阿龙混入人群,低头假装念咒,眼角余光却扫过角落——那是一张石桌,桌上摊开一幅泛黄的卷轴,卷轴边缘绣着龙纹,龙鳞以金线勾勒,却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血红色。中央赫然是东北山脉的脉络图,山脉如虬龙盘踞,每道龙脉交汇处皆以朱砂标记,红得仿佛浸透了人血,标记旁还密密麻麻写着生辰八字与方位,像是无数冤魂的姓名被钉在了地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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