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簪事件后,云瑶明显感觉到阿幼朵对她的看管方式变了。
守卫没撤,但阿叶送来的饭菜恢复了正常,偶尔甚至能见到一两块肉。阿幼朵没再把她关在偏房不闻不问,反而开始频繁地“使唤”她。
这种使唤很古怪。
比如,让她去处理一些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毒草。那些草叶子边缘带着锯齿,汁液是诡异的紫色,稍微碰一下皮肤就红肿发痒。
云瑶心里门儿清,阿幼朵这是在试探她。一个普通的、被卖来的丫头,怎么可能懂这些?
她不懂声色,故意笨手笨脚。处理毒草时“不小心”被锯齿划破了手指,立刻肿起老高,疼得她眼泪汪汪。阿叶在一旁冷眼看着,没说什么,但第二天送来的毒草就换成了相对温和的品种。
又比如,阿幼朵会“心血来潮”,带她去寨子后山散步,走的路线,偏偏会经过当年月娆坠崖的那个地方。
那地方云瑶太熟悉了。崖边那棵歪脖子老松树,甚至比五年前更歪了些。山风呼呼地刮着,吹得人衣袂翻飞,也吹得云瑶心里发冷。
阿幼朵会停在崖边,站很久。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方,眼神空茫茫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她会突然问云瑶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说,从这里掉下去,会疼吗?”
云瑶心里一抽,指甲掐进掌心。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奴婢……奴婢不知道。应该,很疼吧。”
“是啊,”阿幼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散在风里,“应该……很疼。”
有一次,阿幼朵指着崖边一丛开得正盛的紫色野花,说:“她以前最喜欢这种花了,说像天上的星星。”
云瑶看着那丛花,心里五味杂陈。那是“碎星兰”,确实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她差点就脱口而出,这花喜阴,不能晒太多太阳。
话到嘴边,她猛地刹住,改口道:“这花真好看。月娆姑娘……眼光真好。”
阿幼朵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深,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云瑶赶紧低下头,做出怯怯的样子。
这些试探,像钝刀子割肉,不致命,但磨人。云瑶必须时刻绷紧神经,扮演好那个既像月娆,又绝不能是月娆的替身。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精神的高度紧张,加上夜里总是睡不踏实,反复梦见坠崖那一刻的失重感和刺骨寒意,云瑶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下巴尖了,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这天下午,阿幼朵让她在旁边伺候笔墨。其实也没什么可写的,阿幼朵就是拿着笔,在纸上随意勾画,画些看不懂的线条和符号。
画着画着,她突然停下笔,抬头看向正在研墨的云瑶。
“你最近,睡得不好?”
云瑶研墨的手一顿,墨条在砚台上打了个滑。她没想到阿幼朵会问这个。
“还……还好。”她含糊道。
阿幼朵放下笔,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靠得有点近,云瑶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阿幼朵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眼下的青黑。
那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云瑶像被电了一下,浑身一僵,差点把砚台打翻。
“脸色这么差,”阿幼朵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眼神却专注地看着她的脸,“是做噩梦了?”
云瑶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怎么知道?难道自己晚上说梦话了?
“没……没有。”她矢口否认,声音有点发虚,“可能就是……有点认床。”
阿幼朵没再追问,收回手,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她拿起笔,蘸了蘸墨,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我有时候也会梦见她。”
云瑶猛地抬起头。
阿幼朵没有看她,自顾自地在纸上画着,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梦见她站在崖边,看着我笑。然后……就不见了。”
她的笔尖在纸上顿住,洇开一小团墨迹。
“每次醒来,这里,”她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都空落落的,像破了个大洞。”
云瑶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看着阿幼朵低垂的侧脸,看着那浓密睫毛投下的阴影,心里乱得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
阿幼朵……你也会梦见我吗?
你心口的洞,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恨意依旧在,却好像不再那么纯粹,里面掺杂了太多让她困惑的东西。
“好了,”阿幼朵突然放下笔,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云瑶如蒙大赦,低头行了个礼,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大殿。
走到外面,被傍晚的凉风一吹,她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她抬手摸了摸刚才被阿幼朵指尖碰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阿幼朵……】
【你这些若即若离的试探,这些偶尔流露的脆弱,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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