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枢纽运行了半年，一切都很平稳。
十二个源初之种像十二个懂事的孩子，学会了自己调节能量，偶尔还互相帮忙。新芽帮水晶簇培育矿物晶体，水晶簇帮发光蘑菇稳定孢子场，发光蘑菇帮潮汐之心预测天气。
寨子现在更像一个学校。各世界派年轻人来学习源初之种的培养技术，课程表排得满满当当。陈远是校长，每天忙得连轴转。
“上午是能量协调基础，下午是古籍解读进阶，晚上还有源种语言选修...”他翻着课表叹气，“比打仗还累。”
但学生们热情很高。树人青年学会了石灵的矿物感知，鱼人少年掌握了晨曦的生长加速，连最不爱学习的蘑菇人都迷上了光织技术。
“这叫学科交叉。”墨文很满意，“知识本来就不该有界限。”
这天我正在给新来的医疗学员上课，教他们怎么处理跨世界伤病。正讲到蘑菇人中暑的急救方法，水晶树突然哼起了一首很奇怪的歌。
不是它常唱的那些，而是一首...邀请曲？
歌声传得很远。片刻后，星门那边有了回应——来了个完全陌生的访客。
那是个浑身缠着绷带的人形生物，绷带下透出微弱的金光。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用尽了力气。
“我听到了召唤...”他的声音干涩，“是这里在呼唤失落者...”
我们把他扶到水晶树下。阿香嫂端来温水，我检查他的伤势。绷带下是严重能量烧伤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碳化了。
“你是谁？从哪里来？”阿木保持警惕。
“我是...守碑人。”他喘着气，“看守...第十三块界碑...”
第十三？联盟现在只有十二个世界。
守碑人缓过气后，讲述了惊人的故事：原来在很古老的年代，有十三个世界结成联盟。但在一场灾难中，第十三个世界“金砂界”为了掩护其他世界撤退，主动切断了所有连接通道，自我放逐到了虚空深处。
“我们守着一块界碑，”守碑人摸着胸口的绷带，“等待有一天...通道重新打开...但能量枯竭了...大部分族人都...”
他说不下去了。陈远递给他一块记录水晶：“慢慢说，我们记录。”
从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们拼凑出了金砂界的故事。那是个金属生命的世界，文明高度发达，擅长精密制造和能量工程。古代平衡枢纽的设计，就是他们主导完成的。
“所以你们有第十三个源初之种？”墨文眼睛发亮。
守碑人点头：“金砂之心...但已经沉睡千年了...”
我们必须救他们。但问题是怎么去？金砂界的位置连星菇族都不知道。
守碑人提供了线索：“界碑...能感应到母界的方向...但需要强大能量激活...”
十二个源初之种正好是强大能量源。我们决定尝试。
仪式在星门前举行。十二棵守护树围成圈，十二颗源初之种提供能量，守碑人捧着界碑碎片站在中央。
能量注入时，界碑碎片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在空中投射出一条扭曲的路径——那根本不是什么路，而是一连串的空间折叠点。
“这条路...”老光织者倒吸凉气，“需要连续跳跃十三次，每次都要精准计算角度，错一点就会迷失在虚空里。”
但没得选。救援队立刻组建，这次几乎全员精锐。我作为医疗官必须去，阿木带队，陈远负责导航，光织者和晨曦使者负责能量维持。
守碑人坚持要同行：“我能认路...也许...”
阿香嫂准备了十三天的特制干粮——象征十三个世界。每人还带了块平衡枢纽的碎片，关键时刻能当应急能源。
第一段跳跃还算顺利。我们在一个废弃的空间站休整，那里飘满金属残骸，看着就让人心酸。
“这是当年的中转站，”守碑人抚摸锈蚀的墙壁，“曾经很热闹...”
第二段开始，难度陡增。路径扭曲得厉害，星门需要不断调整参数。有次差点跳进恒星里，幸好晨曦使者及时纠正。
第三段，第四段...到第八段时，我们遇到了能量乱流。飞船剧烈颠簸，仪器全部失灵。关键时刻，我想到用平衡枢纽碎片稳定能量——居然成功了。
“聪明！”陈远记录下这个方法，“回去要写进教材。”
第十一段是最难的。那里是“时空坟场”，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时间碎片。我们看到了一些诡异的景象：有世界在诞生，有文明在毁灭，有古老的存在在沉睡。
“不要看太久，”守碑人提醒，“看久了会被吸进去。”
终于，第十三次跳跃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碎。金砂界——或者说，金砂界的残骸——飘浮在虚空中。大陆破碎，海洋干涸，天空布满裂痕。只有中央还有一小块土地在发光，那就是界碑所在。
我们降落在那里。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金属尘埃，踩上去咯吱作响。界碑是块巨大的金色石板，但已经布满裂痕，光芒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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