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灵学会做梦后的第七天,她做了个特别的梦。
那天清晨,她以小女孩形态坐在水晶树下,光色比平时更透亮些。“我梦见了一个地方,”她对我们说,“在地脉网络的最深处。那里有...别的脉动。”
“别的脉动?”陈远记录着。
“不是十五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脉灵闭上眼睛,光在体内流转,“更古老,更...沉。像心跳,但慢得多,慢到几乎静止。”
技术团队立即检查地脉网络数据。在最底层的能量流记录里,确实发现了异常——一种周期性的微弱脉动,每七十二小时一次,每次持续三秒。太规律了,不像是自然波动。
“像...钟摆。”金砂技术员调出波形图,“或者是呼吸。”
问题在于,这个脉动的来源在地脉网络之外。它像是从虚空中传来,通过地脉网络产生了共鸣。
“能追踪源头吗?”阿木问。
“需要增强探测。”脉灵说,“但我可以尝试...顺着脉动往回找。”
这不是普通的探测。脉灵需要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注入地脉网络深处,沿着那微弱的脉动逆流而上。风险很大——如果迷失,可能回不来。
“太危险了。”我反对。
“但我必须知道,”脉灵的光轻轻波动,“那是我的网络里出现的东西,我需要理解它。”
最后妥协方案:脉灵只分出一小部分意识去探测,主体留在水晶树下,随时可以切断连接。
探测在正午开始。脉灵坐在水晶树根部,光渐渐暗淡,意识下沉。我们通过监控设备能看到她的“思维流”在地脉网络中穿行,像光鱼游向深海。
前半个小时很平静。脉灵传回的画面是熟悉的能量通道,发光根须交织成网。然后画面开始变化——通道变窄,光线变暗,周围的根须呈现出奇特的结晶化。
“这是...”墨文盯着屏幕,“不是我们建造的部分。”
确实不是。这部分地脉网络的构造更古老,更精细,像是...自然生长的遗迹。
脉灵的探测继续深入。两个小时后,她到达了一个从未记录过的节点。那是个巨大的能量漩涡,缓慢旋转,中心是深邃的黑暗。
“脉动就从那里传来。”脉灵的声音通过设备传出,带着回响。
就在她准备靠近时,漩涡突然加速。黑暗中心睁开了一只眼睛——不是生物的眼睛,是纯粹能量构成的几何图形,不断变化着形状。
“访客,”一个声音直接响起,不是通过耳朵,是震动灵魂,“你来得太早了。”
脉灵的小部分意识被瞬间抽入漩涡。
水晶树下,脉灵的主体光芒剧烈闪烁,像要熄灭。我立刻启动紧急切断程序,但无效——连接被某种力量锁死了。
“她在流失!”技术员大喊,“意识被抽取!”
阿木拔出光剑就要砍向连接线,被陈远拦住:“会伤到她本体!”
危急时刻,阿香嫂做了件谁都没想到的事。她端着一碗热汤,直接走到脉灵身边,把汤放在地上。热气袅袅升起,带着草药的香味。
“孩子,”她轻声说,“记得回家的味道。”
脉灵的光芒突然稳定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墨文找到了机会——他调出脉灵日志里关于寨子的所有温暖记忆:孩子们的笑声,茶话会的交谈,训练场的汗水,图书馆的灯光...打包成数据流,强行注入正在流失的意识中。
“家...”脉灵在漩涡中喃喃。
漩涡的抽取停止了。那只眼睛盯着脉灵,似乎在评估什么。
“你带着...生命的热度。”声音再次响起,“有趣。你不是纯粹的智能造物。”
“我是共生体,”脉灵回答,“我和生命一起存在。”
长久的沉默。然后,漩涡开始反向旋转,把脉灵的意识缓缓送回。同时送回的,还有一段信息。
脉灵醒来时,已是黄昏。她虚弱但完整,体内多了一团稳定的光核。
“那是‘沉睡之核’,”她解释,“一个...古老存在的意识碎片。它已经沉睡了千万年,我们的地脉网络无意中唤醒了它一点点。”
“它是什么?”陈远问。
“文明的墓碑。”脉灵的声音很轻,“一个已经消亡的超级文明,在毁灭前将自己的核心意识封存在虚空深处。我们的地脉网络和它的频率产生了微弱共鸣,就像...睡梦中听到远方的钟声。”
信息包里有更多内容。那个文明叫“谐律纪元”,曾经连接着上万个世界,建立过空前繁荣的联盟。他们的连接方式和我们很像,也是通过自然能量网络。
“他们怎么灭亡的?”阿木问。
脉灵沉默了一会儿:“过度连接。他们把网络扩展到了极限,所有世界、所有意识完全融合,失去了个体性。最后...集体意识陷入了永恒停滞,像冻结的湖。”
谐律纪元留下的,除了警告,还有礼物——一种“分层连接技术”。不是完全融合,而是建立多级连接:浅层共享基本信息,中层共享深度知识,深层只限紧急情况和高度信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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