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停车场交火的硝烟尚未散尽,临州市局技术中心的灯光却已彻夜长明。从“老陈”鞋底夹层中取出的微型加密存储器,像一块烧红的铁,被小心翼翼地置入最高安全级别的物理隔离分析系统。
周海洋眼睛布满血丝,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解密进度条。他的左臂缠着绷带——那是昨晚拦截SUV时被碎玻璃划伤的。身旁,几个同样疲惫却亢奋的技术员,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追踪着数据解析的每一个分支。
病床上的林寒,通过加密视频链路,同步注视着这一切。沈雪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浅眠,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蹙着。窗外的天色,正从最深沉的黑,一点点透出墨蓝。
“解密完成!核心数据库已载入!”技术主管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瞬间,海量的信息流如决堤般涌现在屏幕上。不再是零散的账目和转账记录,而是结构清晰、关联明确、时间跨度长达十年的完整犯罪网络图谱!资金流向、股权代持、利益输送链条、境外离岸公司控股关系、甚至包括一些隐秘的通讯记录摘要和会议纪要照片……
“我的天……”周海洋倒吸一口凉气。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这数据的详实和触目惊心,仍远超预期。它像一张精密而丑陋的蛛网,中心是金满堂及其核心团伙,但延伸出去的丝线,却粘连着一个个令人心惊的名字、职位和机构。一些此前仅处于怀疑阴影中的人物,此刻在证据链中露出了清晰的轮廓;一些看似正常的商业行为和经济活动,被数据无情地揭示出其下的权钱交易本质。
“立即按照预设分类,进行初步梳理和证据固定!重点标注涉及公职人员、司法人员、金融机构负责人的部分。海洋,你亲自盯着,确保数据安全,严禁任何未经授权的访问和拷贝!”林寒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虽然虚弱,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
“明白!”周海洋立刻分派任务,技术中心的气氛紧张而高效。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监控外围信息流的年轻技术员忽然抬起头,声音有些不确定:“周队,林组……有情况。从凌晨四点开始,我们设立的几个非公开举报渠道和保密邮箱,收到了……异常数量的信息。”
“异常数量?”周海洋皱眉。
“是的,不是零星的一两条。截止到现在六点半,两个半小时内,累计收到了十七封加密邮件和五条经过转接的匿名语音留言。内容……似乎都指向金满堂及相关案件,而且提供的信息,不像普通举报那么笼统,有些细节很具体。”技术员调出了接收记录和初步过滤后的内容摘要。
林寒和屏幕前的周海洋同时眼神一凝。
“老陈”刚刚交出核心证据,天还没完全亮,这些指向明确的“举报”就接踵而至?是巧合,还是……“老陈”的数据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开始触及那些一直沉默的、隐藏的知情者?
“把所有接收到的信息,单独隔离处理,进行初步分析和交叉比对。注意甄别,警惕有人浑水摸鱼或投放虚假信息干扰。”林寒指示道。他心中隐隐感到,某种变化正在发生。当压倒性的证据开始浮现,当犯罪集团的根基被动摇,那些原本被恐惧或利益捆绑的“沉默者”,内心深处的天平,可能会发生微妙的倾斜。
这,或许就是“良心发现”的开始。
上午九点,第一条经过初步核实、被认为具备较高可信度的线索,被送到了周海洋面前。来源是一封匿名邮件,发送者使用了复杂的跳转加密,内容是关于金龙集团早年通过暴力手段低价兼并市郊一家集体所有制纺织厂的旧事。邮件不仅列出了当时参与胁迫的几名打手姓名(其中两人已在后来的黑帮火拼中死亡),还提到了一个关键细节:当时厂里的老会计因为拒绝在虚假评估报告上盖章,被威胁要对其上高中的女儿不利,最后被迫就范,但私下保留了一份真实的资产清单和胁迫过程的录音磁带。老会计已于五年前病逝,但他的女儿可能还保留着这些东西。
邮件末尾,发件人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写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太迟了……我父亲临终前一直念叨这件事,说是他良心上的债。东西在我这里,但我怕……如果你们是认真的,如果你们能保证我母亲和我的安全,我可以交给你们。”
周海洋立刻调阅了当年纺织厂兼并的卷宗(如果有的话),发现记录寥寥,只说是“正常破产改制”。他派出两名最机警的侦查员,根据邮件中透露的、老会计女儿可能的工作单位(一所中学的音乐老师)进行外围核实。
下午,侦查员回报:目标人物确认,名叫苏雯,三十五岁,单身,与母亲同住。最近两天请假未上班,邻居反映其家中似乎有陌生人来过(后经核实为物业检修)。苏雯本人深居简出,无明显异常,但其母亲患有慢性病,常去的一家诊所医生私下反映,前几天有不明身份的人打听过她们母女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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