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被盯上了。”周海洋对视频中的林寒说,“对方也在扫尾,清理过去的痕迹。苏雯可能是感觉到了危险,才最终决定冒险联系。”
“立刻制定保护性接触方案。”林寒果断道,“不要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以调查其父亲去世前可能涉及的医疗纠纷或其他名义,进行合理接触,首要目标是确认她和母亲的安全,并建立信任。如果她手中真有证据,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接收。这是第一条主动浮出水面的、涉及早期暴力犯罪的实物证据链,非常重要。”
“明白。我亲自带一个小组去。”周海洋起身。
“注意安全,海洋。对手现在如同困兽,什么都干得出来。”林寒叮嘱。
几乎在同一时间,临州市局信访接待室,来了一个戴着墨镜、穿着普通、却难掩紧张的男人。他指名要见“负责金龙集团案子的大领导”,说有重要情况反映。接待人员按照预案,将他引导至一间经过安全检查的保密谈话室。
来人是金龙集团旗下一家夜总会曾经的实际负责人,名叫阿彪。他是金满堂早期闯江湖时的“兄弟”之一,后来主要负责一些灰色产业的经营。近两年,因为经营理念不合和分赃不均,逐渐被边缘化。
“我……我知道很多事。”阿彪摘下墨镜,露出眼角的疤痕和躲闪的眼神,“金满堂的事,还有……还有他们怎么拉拢腐蚀一些干部的事。我以前不敢说,说了就是个死。但现在……我看电视,看新闻,感觉这次不一样了。”他咽了口唾沫,“而且,金满堂那王八蛋,上周居然让人传话,说最近风声紧,让我出去‘避避风头’,其实就是想把我弄走,说不定在路上就把我做了!我替他卖命这么多年,到头来就这样?我不甘心!”
接待他的是专案组一位经验丰富的预审专家,态度平和而严肃:“你能主动来说明情况,这是好的开始。但我们需要的是具体、真实、能查证的情况,而不是泛泛而谈。你也知道,作伪证或者诬告,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阿彪像是下定了决心,从随身带着的旧手提包里,掏出几个厚厚的笔记本,还有几张模糊的照片和几份皱巴巴的合同复印件。“都在这里了!这些年,经我手送出去的钱、安排的‘节目’、还有帮他们平的一些事,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我都有记!有的可能记得不全,但大部分都对得上!照片是几年前一次他们和几个局长在私人会所喝酒时,我偷偷拍的,虽然不清楚,但认得出来人!合同是洗钱用的虚假工程合同,走我那个夜总会的账……”
预审专家仔细翻看着这些材料,心中震动。这些虽然不是最核心的机密,但却是构建犯罪网络日常运作、利益勾连细节的宝贵拼图,尤其是那些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和金额,对于印证其他证据、突破涉案人员心理防线极具价值。
“你为什么保留这些?”预审专家问。
阿彪苦笑一下,笑容里有些惨淡:“干我们这行的,谁不留点后手?一开始是怕金满堂卸磨杀驴,后来……后来也是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人事,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万一哪天……也算是个交代。”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老婆早就跟我离了,孩子也不认我。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这些脏事烂事,总得有个了结。我信你们这次是动真格的,林组长差点被撞死,郑书记的老爹都没了……你们是拼命的。我阿彪烂命一条,临了,也想做件对得起良心的事,就算……就算赎不了罪,起码让我晚上能睡着觉。”
傍晚,郑国锋风尘仆仆地从省城赶回临州。父亲的丧事从简处理完毕,他将悲痛深深埋藏,眼神比以往更加深沉锐利。他第一时间听取了周海洋和林寒(视频)关于“老陈”数据解析和上午两起“良心发现”情况的汇报。
“数据是核弹,这些主动上门的证人,就是精准的制导系统。”郑国锋总结道,“核弹威力再大,也需要准确命中目标。这些来自内部、来自边缘、来自受害者角度的证据和证言,能把我们证据链的‘精度’和‘可信度’提升到最高。要保护好这些主动站出来的人,他们是勇士。”
深夜,郑国锋办公室的红色保密电话响了。这个号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接起来,对方使用了变声器,声音失真,但语气急促。
“郑书记,冒昧打扰。我长话短说。关于金龙集团长期非法获取城西那块工业用地转商业开发的事情,当初的规划调整会议记录、土地出让金的评估补充报告、还有某些领导批示的原件复印件,在我这里。金满堂通过一个中间人,给了我一套房子和一百万现金,让我在关键环节上‘行个方便’。钱和房子我没动,一直留着,像烫手山芋。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但这些东西,应该能证明当时决策的非正常性,以及牵扯到哪些人。东西我怎么交给你们?我必须确保我的家人绝对安全,以及……在我交出东西后,能得到法律框架内最大限度的……宽大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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