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茂才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他安插在原来靠山手下的一名眼线(实已被专案组秘密策反)给他传来一个更“要命”的消息:靠山那边似乎正在秘密排查“内部不稳定因素”,重点就是几个知道太多、且近期可能“经济状况不佳或家庭有变”的“老关系”,其中就隐晦地提到了李茂才的公司近况和他儿子在国外的一些“高消费”。消息还说,为了“大局稳定”,必要时可能会采取一些“果断措施”让某些人“彻底安静”。
这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垮了李茂才的心理防线。他意识到,自己不仅可能被抛弃,甚至可能被“清理”。顽抗或等待,都是死路一条。而专案组那边,至少还留了一条“盼详谈”的缝隙。
**(三) 病房里的“最终谈判”**
两天后的深夜,李茂才终于拨通了周海洋留下的那个号码。他的声音干涩而疲惫:“我要见林组长,当面谈。地点……地点我来定,你们只能来两个人,不准带任何录音录像设备。如果同意,明天上午我会再联系。”
周海洋请示林寒和郑国锋。林寒沉吟片刻:“可以答应他。我和海洋去。地点只要在临州范围内,安保可控就行。设备……带最隐蔽的,以防万一,但明面上答应他。”
郑国锋有些担心林寒的身体。林寒摇头:“我必须去。他看到我,心理上会更容易突破。而且,有些话,需要我亲自说。”
会面地点定在临州远郊一个废弃的度假村别墅,这里视野开阔,易于观察,也便于隐蔽布控。李茂才早早到了,坐立不安。当看到周海洋推着轮椅上的林寒出现,后面果然没有其他人时,他紧绷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但眼神依然警惕。
别墅里空荡荡,只有几张积灰的椅子。林寒示意周海洋留在门口附近,自己操控电动轮椅,来到李茂才面前不远处。
“李总,又见面了。”林寒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病后的虚弱,却更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李茂才看着林寒比视频中更加苍白消瘦的脸,看着他腿上厚重的石膏,喉咙动了动:“林组长,你的伤……”
“死不了。”林寒淡淡地说,目光直视着他,“李总想清楚了?”
李茂才避开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如果我……把我手里的东西都交给你们,我能得到什么?具体的。”
“具体的,取决于你交出的东西的价值,你的配合程度,以及你能带罪立功的大小。”林寒毫不绕弯,“法律有明确规定。我可以保证的是:第一,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们会尽全力保障;第二,只要你彻底交代,积极退赃,配合调查,我们会依法向司法机关提出对你从宽处理的建议,包括但不限于减少指控、适用缓刑等可能性;第三,如果你提供的线索对破获全案、揪出更大的保护伞有重大贡献,这将成为你最重要的立功表现。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彻底、真实、毫无保留。”
“彻底……毫无保留?”李茂才苦笑,“那意味着我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你现在的后路,本身就已经快断了。”林寒一针见血,“你以为你那些‘老朋友’还会保你?胡广林为什么开口?王振华的老婆为什么来找我们?因为他们比你更早看清,那条船要沉了,再不跳船,就是一起淹死。你现在跳,虽然湿了身,但至少有机会游到岸上。晚了,就只能在船底等着被压进海底。”
这番话冷酷而真实,击碎了李茂才最后一点幻想。他脸色灰白,沉默了很久。
林寒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窗外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来,能看到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最终,李茂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深处,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旁边落满灰尘的茶几上。
“这里……是部分东西的复印件和清单。原件……我需要绝对安全的保证,才会分批交出。”他的声音嘶哑,“里面有一些合同、账目、录音的文字整理稿,还有……还有几次重要会面的时间、地点、参与人名单。涉及到……省里三个人,其中两个还在位。”
周海洋上前,谨慎地拿起纸袋,迅速浏览了几页,眼中闪过震惊,对林寒微微点头。
林寒看着李茂才:“这只是一个开始,李总。我们要的是全部,包括那些‘原件’。你的安全,从现在起,由我们负责。我们会安排你和家人转移到绝对安全的地方。但相应的,你需要在我们指定的地点,配合我们的调查人员,把你知道的一切,系统地、完整地交代清楚。能做到吗?”
李茂才闭上眼睛,良久,缓缓点了点头。这个点头,意味着他正式从“掮客”变成了“污点证人”,也意味着专案组的心理攻坚,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胜利。
回程的车上,周海洋难掩兴奋:“林组,李茂才交代的这几个人,分量很重!而且他提到了录音原件!”
林寒靠在后座,疲惫地闭上眼睛,但嘴角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弧度:“是啊,分量很重。但接下来的压力,也会更重。通知郑书记,准备开下一个会吧。真正的硬仗,要开始了。”
心理攻坚,攻破的不仅是证人的心理防线,更是整个黑金堡垒外围的一层坚硬护甲。现在,护甲已现裂痕,核心的轮廓,在越来越多的“污点证人”指证下,正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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