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深渊初触
潜艇引擎的低频振动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海无处不在的、令人倍感渺小的绝对静谧。艇身外，北大西洋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隔绝了所有来自海面的微光。“海妖”号，这艘经过特殊改装、外壳覆盖着最新一代声学吸附材料的微型潜航器，此刻正如同一条冬眠的盲鳗，静静悬停在A-7区域边缘的一道海底峡谷上方。
艇舱内，红光照明下，最后的检查和确认正在无声进行。
林墨仔细检查着“深潜者”组件的每一个接口和密封圈。“鳞甲”涂层的滑腻感透过指尖传来，“矢量推进靴”的重量均匀分布在脚踝。他将两把强化陶瓷匕首固定在腿侧，又将一具“刺针”磁轨弩稳妥地卡在背部快拔槽内。头盔显示器自检完成，多光谱视界切换流畅，被动声呐界面一片沉寂的沙沙声。
磐石像一尊即将投入水中的铁佛，默默调整着“戟”平台的各个关节锁，检查“低语者”驱散器的能量读数。他的动作比在训练池中慢了许多，透着一种老兵的谨慎。船长的手指在全息水文图上滑动，最后确认了一遍预设的潜入路线和几个备选汇合点。
楚锋的目光逐一扫过队员们，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点了点头。
“海妖”号腹部，减压隔离舱的圆形舱门无声滑开，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涌入。林墨第一个踏入水中，立刻被全方位的压力和无垠的黑暗包裹。训练池与真正深海的感受天差地别——这里的寒冷更透彻，寂静更绝对，仿佛每一个动作都会打破某种亘古的平衡。
小队成员鱼贯而出，在水下悬停成紧凑的菱形队列。楚锋打出前进的手势。林墨和船长位于箭头，磐石居中，楚锋殿后。
他们启动推进靴，最低功率，如同几条大鱼，悄无声息地滑入峡谷的阴影。依靠头盔的夜视与热成像，以及林墨的感知探路，他们避开嶙峋的礁石和缓缓摆动的巨型海葵。周围只有水流掠过身体的触感，以及自己放大了数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深入峡谷约十分钟后，林墨的感知边缘，第一次捕捉到了异样。
不是视觉，也不是声音。是一种极其微弱、但带有明确“人造”秩序的冰冷脉动，从更深处的黑暗中隐隐传来，如同一个沉睡巨兽的心跳。与之相伴的，还有一种弥漫在水中的、难以言喻的背景“噪音”——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持续的、低强度的能量场，让林墨的皮肤微微发麻，体内“钥血”的力量产生了些许本能的、排斥性的流动。
“注意，前方有持续能量场，强度很低，但范围可能很广。”林墨通过骨传导轻声报告，同时尝试将感知聚焦，追踪那“心跳”的来源。
“收到。保持航向，提高警惕。”楚锋回应。
又前进了几百米，峡谷开始收窄，前方出现一道人工开凿、边缘光滑的裂缝入口，宽度仅容两三人并行。入口内侧隐约有极其黯淡的、非自然的幽蓝色微光透出。
“低语者”切换到被动监听模式，将收集到的环境声波转化为可视频谱。屏幕上，除了背景噪声，开始出现极其规律的、短促的尖峰脉冲，与训练中捕获的“指挥单元”信号特征高度相似，但更加密集、有序。
“指挥信号，确认存在。频率活跃。”磐石沉声道。
就在小队准备靠近裂缝入口详细侦查时，林墨的感知猛地一紧！不是来自入口，而是来自他们侧上方峡谷的崖壁阴影中！
“上方！有东西接近！速度很快，小型，多个！”他立刻预警。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数道银灰色的影子如同水下闪电般从崖壁的凹槽中激射而出！正是情报中的“银梭”！它们比预估的体型略大，接近半米，流线型的身体在微光下反射着金属与生物组织混合的诡异光泽，凸起的眼球锁定了入侵者，颚部张开，露出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利齿。数量不多，只有七八条，像一支精锐的巡逻队。
没有警报声，没有多余的光影。它们的攻击无声而致命，瞬间散开，从不同角度撕咬而来！
“驱散！”楚锋低喝。
磐石和楚锋同时抬起手臂，“低语者”瞬间切换到定向驱散模式，两道无形的锥形高频脉冲射出，精准覆盖了冲在最前的四头“银梭”。
效果立现！被脉冲直接命中的“银梭”身体剧烈颤抖，动作瞬间失调，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音波墙壁，在本能的痛苦和混乱中翻滚着偏离了攻击轨道，向侧后方逃窜。但另外三头从侧面切入的“银梭”未被完全覆盖，速度不减地冲近！
“左侧交给我！”林墨心中默念，体内力量奔涌。他没有使用背上的“刺针”，而是双腿的推进靴猛地爆发出短促而强劲的推力！他的身体在水中骤然加速，不是直线后退，而是以一个精巧的侧向弧形，迎向其中一头“银梭”！
两者的距离在刹那间缩短。林墨强化后的动态视力，甚至能看清那“银梭”口腔内部蠕动的肌肉和利齿上细密的锯齿。冰冷、嗜血的杀意扑面而来，但这低等造物的凶暴，反而激起了林墨体内那股更高等、更凝练生命能量的本能性压制与排斥。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对扭曲造物的冰冷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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