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被蓝忘机扶着的魏无羡,在听到虞紫鸢这番话后,轻轻推开了蓝忘机的手,步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到了金子轩面前。
他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清澈而坦然。他对着金子轩,郑重地拱手,深深一揖,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
“金公子。”
这一声称呼,平和而尊重,与往日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截然不同。
金子轩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看着他,没有立刻回应。
魏无羡直起身,目光坦然地看着金子轩那双带着审视意味的凤眸,继续说道:“以往在云梦,我行事或许确有不当之处。若是因为我的某些言行,让你对师……对江姑娘产生了误解,或是因为我,让你与江姑娘之间徒增嫌隙,我魏婴,在此向你郑重致歉。”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清晰明了,仿佛要斩断所有不必要的牵连:“我对江姑娘,自始至终,唯有姐弟之谊,绝无半分男女之情。往日维护,亦是出于身为师弟、视其为亲姐的本能。若因此造成任何误会,是我的过错,请你见谅。”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情真意切。既澄清了关系,也承担了可能存在的过失,将自身从江厌离婚约的风波中彻底摘了出来,姿态放得极低,却反而显出一种光风霁月的坦荡。
在场众人,包括蓝启仁、林正玄等长辈,闻言都不禁微微颔首。能在此种情境下,如此清晰地剖析自身,向昔日颇有龃龉的对象诚恳道歉,此子心性,确实不凡。
金子轩看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那个跳脱不羁、总是带着挑衅笑容的魏无羡截然不同的少年,看着他眼中那份疲惫却清澈的真诚,心中的那点芥蒂,忽然间就消散了大半。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抬手,虚扶了一下,声音虽然依旧带着惯有的清冷,却缓和了许多:“魏公子言重了。过往之事,亦有我自身偏听偏信、意气用事之过。”
他既然开了口,便觉得有必要将话说清楚,不仅是为了回应魏无羡的道歉,更是为了彻底撇清自己与江家今日这滩浑水的关系,也免得日后有人再拿婚约说事。
金子轩转过身,面向众人,尤其是脸色变幻不定的虞紫鸢和江枫眠,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江夫人,江宗主,既然今日话已至此,那我不妨也将事情说明白。我兰陵金氏与云梦江氏解除婚约,根本原因,并非因为魏公子,而是因为我金子轩,无法接受一位对我毫无尊重、甚至心怀轻视的未来道侣!”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虞紫鸢:“江夫人,您口口声声说婚约是因魏公子而解除,可您是否忘了,在彩衣镇初遇时,您的儿子江澄,是如何纵容手下与我金氏子弟争夺客房,出言不逊?您又是否忘了,在云深不知处讲学堂内,您的女儿江厌离,面对我时那怯懦闪躲、连一句完整话语都无的姿态?”
他语气渐冷,带着属于金氏少主的傲然:“我金子轩或许骄傲,却并非不明事理。我要的,是一个能与我并肩而立、相互扶持的道侣,而非一个需要我时时迁就、甚至连自身意愿都不敢表达的女子,更不是一个连基本尊重都无法给予我的家族!”
“解除婚约,是我亲自向父亲恳求,也是我兰陵金氏经过慎重考虑后的决定!与魏公子无关,更非任何人挑拨离间!此心此意,天地可鉴!还请江夫人,莫要再自欺欺人,将责任推诿于他人!”
金子轩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语,如同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虞紫鸢和江枫眠的脸上!他将解除婚约最真实、也是最伤人的原因,赤裸裸地公之于众!
不是因为魏无羡捣乱,而是因为他江厌离本身不得金子轩之心,因为他云梦江氏的做派不得金氏认可!
虞紫鸢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金子轩,“你……你……”了半天,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最终急火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再次晕厥过去。
江枫眠面如死灰,再也无颜停留,抱起虞紫鸢,拉着被封住穴道、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江澄,在一片寂静无声、饱含各种意味的目光中,近乎逃离地,彻底消失在了云深不知处的山道尽头。
这一次,云梦江氏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天赋卓绝的首徒,更是彻底撕碎了最后一丝遮羞布,将内里的不堪与教育失败,暴露在了整个修真界面前。
演武场上,尘埃落定。
聂明玦冷哼一声,不再看江家离去的方向,转而瞪了躲在自己身后、一副劫后余生模样的聂怀桑一眼,低斥道:“不成器的东西!回去再收拾你!”话虽严厉,但那维护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聂怀桑缩了缩脖子,偷偷吐了吐舌头。
魏无羡在金子轩说出那番话后,再次向他拱手一礼,然后默默地走回蓝忘机身边。蓝忘机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将那微颤的指尖,牢牢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
蓝曦臣与林昭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与释然。
一场闹剧,几番转折,终于落幕。而经此一事,许多人与事,都已回不到从前。云梦江氏的败象已露,而魏无羡,也终于斩断了过去的枷锁,迎来了属于他的,真正的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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