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清谈的尘埃并未落定,反而化作了笼罩在各大世家头顶的阴云。姑苏蓝氏携魁首之威悄然返回云深不知处,愈发警惕;清河聂氏与栖云林氏亦加强了戒备。而处于风暴边缘的两家——兰陵金氏与云梦江氏,则各自陷入了更为深重的困境与挣扎。
兰陵金麟台,往日里金光闪耀、奢华喧嚣的宫殿,如今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宗主金光善被囚岐山,罪名不堪,如同一记重锤砸碎了金氏门楣上的光辉。少主金子轩被迫扛起大局,他俊朗的脸上再无半分骄矜,只剩下疲惫与隐忍的怒火。
“少主,岐山那边……还是不肯放人。”一名心腹长老面带忧色地禀报,“温氏咬死宗主‘意图行窃’之罪,声称要‘细查’,实则就是扣着人不放,想逼我们屈服。”
金子轩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深知父亲的为人,虽圆滑势利,但绝不屑于行那鸡鸣狗盗之事,这分明是温氏的构陷!可他如今势单力薄,硬闯岐山无异于以卵击石。
“母亲那边……”金子轩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夫人。这位平日里珠光宝气、与虞紫鸢并称“仙门双姝”的妇人,此刻虽依旧保持着仪态,但眼角眉梢已染上了深刻的忧虑与一丝狠绝。(“仙门双姝”纯私设啊,毕竟原着里金夫人和虞紫鸢确实关系好。)
金夫人缓缓睁开眼,眼中已无泪水,只剩下精明的算计与破釜沉舟的决断:“温若寒要的不是你父亲的命,他是要我兰陵金氏低头,要我们成为他麾下的鹰犬。”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下方如同金色蚁群般忙碌却惶惑的弟子们,声音低沉而清晰:“硬碰硬不行,那就只能‘交易’。”
“交易?”金子轩皱眉,“我们拿什么跟温若寒交易?”
“资源,地盘,还有……态度。”金夫人转过身,目光锐利,“将我金氏在琅琊一带的三处灵石矿脉,以及毗邻岐山的两处附属城镇的管理权,‘赠’与温氏。同时,以我的名义,修书一封给温若寒,言辞要恭顺,表达我金氏对仙督的‘敬仰’与‘臣服’之意,并承诺日后唯仙督马首是瞻,只求换回光善自由。”
“母亲!”金子轩猛地站起,脸上满是屈辱,“这……这简直是割地赔款,丧权辱宗!如此一来,我兰陵金氏还有何颜面立于百家之中?”
“颜面?”金夫人冷笑一声,带着一丝凄然与嘲讽,“子轩,是你父亲的性命重要,还是那虚无一击即碎的颜面重要?温若寒势大,如今百家各自为战,谁肯为了我金氏去硬撼岐山?若不低头,你父亲必死无疑,我金氏也必将分崩离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看着儿子那挣扎痛苦的神色,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诱导:“更何况,这只是权宜之计。待救回你父亲,稳住局面,日后……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温氏倒行逆施,迟早众叛亲离!”
金子轩沉默了。他明白母亲说的是眼下唯一的出路。巨大的无力感与屈辱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身为少主,必须承担起责任。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嗓音沙哑:“……就依母亲之言。但此事,需秘密进行,绝不可让外人知晓具体条款。”他还要为金氏,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金夫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取代。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兰陵金氏便彻底被打上了“软弱”、“屈从”的烙印,未来的路,将更加艰难。
与兰陵金氏压抑的挣扎不同,云梦莲花坞内,则是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以及即将喷发的火山。
江枫眠带着一身疲惫与屈辱返回莲花坞,迎接他的,不是慰藉,而是虞紫鸢更加尖刻的嘲讽与怨恨。
“江大宗主终于舍得回来了?”虞紫鸢一身紫衣,立于主厅,面容因长期服食掺了“软筋散”的饮食而显得有些苍白憔悴,但眼神中的厉色却分毫未减,“怎么?在岐山被那温若寒当众‘青睐’,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我云梦江氏终于要飞黄腾达了?!”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在江枫眠心上。他本就因百家的猜忌和温若寒的算计而心力交瘁,此刻更是怒火中烧,但他素来涵养极好(作者觉得是装的),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沉声道:“三娘子,休要胡言!温若寒包藏祸心,其意在于离间我百家,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出来?我看出来的是你江枫眠优柔寡断,懦弱无能!”虞紫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多年的怨愤,“若非你当年对那藏色……哼!如今连温氏都敢如此欺辱到我江氏头上!你身为宗主,不想着如何反击,反而在这里教训我?你看看现在的云梦,成了什么样子?弟子在外抬不起头,附属家族人心浮动,都是因为你!”
“够了!”江枫眠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上,案几应声而碎,“若非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树敌众多,我江氏何至于被孤立至此?!还有你对阿羡……若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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