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夷陵山林，枫叶红得像火，松针绿得似墨。魏无羡蹲在药圃边，看着苏绝种下的几株当归，叶片有些发蔫，不像其他药材那样精神。
“它们好像不太舒服。”他皱着眉，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当归的叶子，指尖传来微弱的能量波动，带着一种“渴”的意念。
苏绝正在翻晒草药，闻言抬头：“那你知道它们为什么渴吗？”
魏无羡仔细感知着土壤的气息，发现药圃里的土虽然湿润，却带着一丝板结的滞涩感。“是水太多了？”他有些不确定，“土里面的水排不出去，根吸不到新鲜的空气，所以才渴？”
“嗯。”苏绝递给他一把小铲子，“当归喜润不喜涝，土壤里的阴气太重，阳气进不来，根须就会闷坏。你试着帮它们‘松松气’。”
魏无羡拿着铲子，没有直接挖动土壤，而是先将灵力探入地下，感知到当归的根须被湿泥包裹，像喘不过气的人一样蜷缩着。他想起苏绝教的“引导”，便用灵力在土壤里画出细密的纹路，像给根须开辟出一条条细小的通道，让林间的阳气顺着通道渗入土中，与多余的阴气调和。
他没有浇水，也没有施肥，只是静静站在药圃边，引导着阴阳二气在土壤里流转。半个时辰后，当归的叶片慢慢舒展开来，原本发蔫的叶尖微微上翘，能量波动里带着轻快的“感激”之意。
“草木比人更懂顺应天道。”苏绝走过来，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当归，“你对它们好，它们会用生长回报你；你违逆它们的本性，它们就会用枯萎警示你。这就是‘灵犀’——不是你控制它们，是你们彼此理解。”
魏无羡坐在药圃边，看着当归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突然想试试能不能让它们长得更快些。他没有像上次救小麂子时那样强行催生，而是先感知当归的生长规律：根须需要扎根土壤吸收养分（阴），叶片需要沐浴阳光进行光合作用（阳），茎秆则负责输送能量，维系阴阳平衡。
他顺着这个规律，引导着土壤里的阴气往根须汇聚，让阳光中的阳气往叶片流动，再用自己的灵力轻轻拨动茎秆里的能量通道。当归仿佛听懂了他的意图，根须在地下悄悄舒展，叶片贪婪地吸收着阳光，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拔了几分，连颜色都变得更翠绿了。
“这才是‘催生’的真谛。”苏绝的声音带着欣慰，“不是拔苗助长，是帮它们扫清阻碍，让它们顺着自己的本性生长。就像养孩子，不是逼他长成你想要的样子，是帮他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
从那天起，魏无羡每天都会花时间和药圃里的草木“说话”。他能听懂哪株薄荷嫌光照太多，哪株金银花盼着雨水，哪株甘草的根须在土里遇到了石头。他不再用蛮力解决问题，而是像苏绝说的那样“引导”——给薄荷挪个阴凉的地方，给金银花松松土壤让雨水渗透，用灵力帮甘草的根须绕过石头。
渐渐地，药圃里的药材长得格外茂盛，甚至引来不少蜜蜂蝴蝶，连周围的杂草都长得规矩了许多，从不争抢药材的养分。
这天，山下的猎户送来一些野果，说起最近山里的怪事：往年这个时候，总会有野兽糟蹋庄稼，可今年却安安稳稳的，连田埂上的杂草都长得整齐，不像被野兽踩过的样子。
魏无羡听了，心里一动——他想起自己常去山下的田埂边“散步”，每次都会和庄稼“沟通”，告诉它们哪里有野兽的气息，让它们自己散发一点淡淡的警戒气息；遇到杂草，也会引导它们往田埂外生长。原来那些看似无意的举动，竟真的起了作用。
“万物有灵，灵犀一点通。”苏绝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样子，递给他一颗野果，“你对草木好，草木就护着你；你对山林好，山林就养着你。这不是法术，是人心换人心，是能量换能量。”
魏无羡咬了一口野果，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他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竹林，突然觉得自己和这片山林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他不再是外来的修行者，而是这阴阳流转中的一部分，像当归懂土壤，像薄荷懂阴凉，像他自己，终于懂了“顺应”二字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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