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铁被销毁后的几天，山林里暂时恢复了平静，但魏无羡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无论是去山涧打水，还是在药圃劳作，都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像附骨之疽般甩不掉。
这天他去后山砍柴，刚砍了没几根，就听到一阵奇怪的低语，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声音忽远忽近，分不清男女老少。
“……好可惜啊，这么好的天赋，只能困在这破竹林里……”
“……温氏杀了那么多人，你就不想报仇吗？拿起阴铁，你能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苏绝什么都不教你，是怕你超过她……她根本不是真心对你好……”
魏无羡握着斧头的手紧了紧，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这些话像毒刺一样扎进心里，让他莫名地烦躁——他确实好奇外面的世界，确实对温氏的暴行感到愤怒，甚至偶尔也会疑惑师父为什么从不教他厉害的术法。
“住口！”他低吼一声，挥起斧头砍向旁边的树干，“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但那低语并没有消失，反而笑得更诡异了：
“……你看，你多厉害，稍微用点力就能劈断大树……要是有阴铁帮忙，你能劈断温氏的山门，劈断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的骨头……”
“……想想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怨气在哭嚎，只有你能帮他们……”
魏无羡的呼吸变得粗重，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温氏修士举着火把烧杀抢掠，无辜的人倒在血泊里，而他手里握着阴铁，黑色的怨气像潮水般涌过，将那些施暴者撕成碎片……
“魏无羡！”
苏绝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炸散了他眼前的幻觉。他猛地回头，看到苏绝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手里的玉佩散发着强烈的金光，正抵挡着周围浓郁的怨气。
“你被阴铁意识蛊惑了。”苏绝快步走到他身边，指尖点在他的眉心，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驱散了他心头的烦躁，“它在利用你的共情能力，放大你的愤怒和同情，让你觉得使用怨气是‘正义’的。”
魏无羡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的一处悬崖边，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去。他后怕地后退几步，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刚才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有余悸。
“它太厉害了……”他声音发颤，“它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怎么说能打动我……”
“因为它说的不全是假的。”苏绝叹了口气，“温氏确实该被惩罚，无辜者确实值得同情，你也确实有天赋。但它故意忽略了‘代价’——用怨气报仇，只会让你变成和温氏一样的人，被仇恨吞噬，最终成为它的傀儡。”
她指着周围被怨气侵蚀的草木：“你看，这些草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被怨气污染枯萎。但你有选择，你可以守住本心，不让怨气钻进心里。这很难，却是唯一的正途。”
魏无羡看着那些枯萎的草木，想起了那朵虚弱的莲花虚影。他突然明白，阴铁意识最可怕的不是它的力量，是它能让你在“正义”的名义下，一步步放弃自己的原则，直到彻底迷失。
回去的路上，那低语还在试图诱惑他，但魏无羡不再理会。他握紧了苏绝给的玉佩，心里默念着师父教的吐纳诀，让灵力在体内平稳流转。他知道，只要心不动，再厉害的诱惑也奈何不了他。
竹屋的灯光在雾气中亮着，像一座温暖的灯塔。魏无羡望着那点光，突然无比坚定：无论阴铁意识说什么，他都不会碰那东西。他要学的，是师父教的平衡之道，不是靠怨气取胜的歪门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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