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祝英台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影喊:“你们看!那山的轮廓,像不像算经里画的‘勾股弦图’?”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夕阳下,山尖是“勾”,山底到溪边的平地是“股”,而从溪边到山尖的斜线,正好是“弦”,倒真有几分相似。
马文才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随即从怀里摸出纸笔,飞快地勾勒出山影与地平线的线条:“还真像!若以山高为股,山底到此处的距离为勾,便能算出我们与山巅的直线距离。”
他一边说一边标注数据,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祝英台凑在一旁,偶尔指着图纸提一句“这里的角度是不是该再调一点”,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众人顿时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连荀巨伯都忘了手里的春笋,凑过来追问“勾股弦”的算法,溪畔的风里,满是热闹的讨论声与笑声,连水里的小鱼都似被惊动,成群地游过来,围着岸边的人影打转。
山路蜿蜒,两侧的垂柳已抽了新绿,风一吹便拂过肩头,像极了温柔的手。
沈清晏正低头看脚下的青石板,忽觉袖口被轻轻扯了扯,转头便见王蓝田递来一根折下的柳梢,枝上还缀着两三朵嫩黄的柳芽:“方才见你看这柳色久了,折来给你簪发,或是夹在书页里也好看。”
他指尖还沾着些草汁,耳尖却比柳芽旁的樱花瓣还要红。
沈清晏接过柳梢,轻声说了句“谢谢”,便顺手夹进了书页里——不像之前梁山伯帮她拂花瓣时,会让她忍不住心跳。
风里传来苏锦凝低低的笑声,沈清晏抬头,正好对上梁山伯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都没说话。
行至云栖涧时,众人都忍不住驻足——溪水竟比想象中更清透,水底的鹅卵石上覆着薄薄一层青苔,阳光穿过枝叶洒下来,在水面碎成满溪的金鳞。
祝英台拉着马文才走到溪边,蹲下身去逗水里的小鱼,马文才怕她沾湿裙摆,默默将自己的长衫下摆折起,垫在她身后的岩石上。
苏锦凝则打开食盒,取出青团、糖蒸酥酪与温好的梅子酒,还特意从食盒底层摸出个小陶罐,里面是她前几日腌的樱桃蜜饯,“知道清晏爱吃甜,特意多带了些”。
沈清晏正坐在毡垫上尝蜜饯,便见王蓝田拿着纸笔走过来,纸上已画好了简单的算经图解:“方才你问我‘方程术’里的‘直田积’,不如趁这溪岸平整,我用石子摆给你看。”
他说着便从荀巨伯的布口袋里抓了把石子,在草地上摆出矩形,一边摆一边讲解,连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的阴影,都随着手势轻轻晃动。
荀巨伯本在与梁山伯比打水漂,见此情景,故意扬声喊:“王公子偏心!只给清晏姑娘讲,我们也要听!”
说着便拉着祝英台、马文才围过来,连苏锦凝也放下食盒,凑在一旁认真听着,溪畔顿时响起一片讨论声。
梁山伯也凑过来,偶尔帮沈清晏补充一两句简单的解释,沈清晏听得更明白,时不时转头跟他交流,反倒没怎么接王蓝田的话。
待日头西斜,众人收拾东西返程时,每个人都有了小收获:沈清晏的书页里夹着柳梢与樱花瓣,王蓝田的算筹篮里多了几颗荀巨伯塞的彩色石子,祝英台的袖口沾了些溪边的青草汁,马文才则替她提着装蜜饯的空陶罐,梁山伯的测影木表上,还系着苏锦凝那方兰草帕子。
他走在沈清晏身边,时不时帮她扶一下被风吹歪的毡垫,还小声跟她说:“下次再出来,我提前把路再探一遍,让你走得更稳些。”
沈清晏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晚风拂面,带着山间的草木香,沈清晏回头望去,只见伙伴们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说笑的声音顺着溪水飘远——原来传承不是冷冰冰的书和公式,而是这样带着温度的陪伴,是有人愿意陪你看柳色、讲算经,陪你把寻常的春日,过成日后想起仍觉温暖的时光。
等众人踏着夕阳回到书院,荀巨伯第一时间就把春笋送到了厨房,还站在灶台边盯着伙夫处理——看着伙夫将春笋剥去笋衣,切成滚刀块,在沸水里焯去涩味,再用猪油慢慢煸炒,他鼻尖几乎要凑到锅里,连伙夫都被他逗笑:“荀公子放心,保准给你们做的油焖笋,比家里的还香!”
晚饭时,那盘油焖笋刚端上桌,浓郁的酱香就裹着笋的清甜飘满了厅堂。
笋块裹着红亮的酱汁,咬一口脆嫩多汁,丝毫没有涩味,连平日里偏爱清淡的苏锦凝都多夹了两块。
荀巨伯看着大家吃得热闹,得意地拍了拍梁山伯的肩:“我说吧!这春笋没白挖,下次咱们再去云栖涧,说不定还能找着蘑菇!”
梁山伯笑着点头,先给沈清晏夹了一大块笋:“你多吃点,这是咱们特意挖的嫩笋”,才顺手给苏锦凝也夹了一块。
沈清晏咬着笋,觉得比平时吃的任何菜都香。晚饭后,众人没急着各自散去,反倒都聚到了藏书洞旁的廊下。月色正好,洒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薄霜,连廊下挂着的灯笼,都晕出暖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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